第十三章 最后一件聘礼

楚淮桑不动声色地跟随楚王走出去，看到这盛大场面，她是第一次见到送聘礼还有此种操作。

“那四王爷人呢？”楚王纳闷道，送聘礼之人，总要露个面罢。

“四王爷方才告知奴才先不要透露……”高公公为难地说。

“聘礼，都有些什么？”楚王没再过问，但是心里存在了一些偏见，他将话题转移开来，问道。

“请楚王和公主随奴才前来。”

高公公带着楚王和楚淮桑走到第一个轿子面前，他高声说道：

“第一礼，秦国特产茶香菇，功效，缓解疲劳，益寿延年。”

说完，轿子前的人揭开帘子，里面放满了雕刻精美的锦盒，拿出一盒来，打开盖子，里面放满了一种养生菌。

楚王挥挥手，示意下一个。

“第二礼，疆域进口香料，内含多种疆域药草，有多种实用价值。”

“第三礼，北方野生大雁卵，北方大雁专食珍稀草药，鱼虫等，其卵有较高营养价值。”

………………

这些聘礼都是平时难得一遇的，楚淮桑承认，但……这么多，即使再稀有，也显得枯燥了，她宁愿秦鄢只送来了几样特产与元宝。

眼看漫漫长队快要到头，此时她与楚王已经跟随高公公走到了皇宫之外，楚国侍卫不放心他们的安全，也跟在后面，被楚王不悦地遣开，楚淮桑默默笑了一下，那侍卫是当了出气筒，楚王早已筋疲力竭，心生烦闷，侍卫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第五十一礼，秦国桑迮先生雕刻的金玉良缘，选用上等和田羊脂玉，历时五年完成。”

楚淮桑嘴角抽了抽，这不是桑迮家里做摆件的那块玉吗，怎么被掳走？她之前同他探讨过这块玉，他表示很喜欢，舍不得送人，于是在自家摆放，转眼之间，居然被秦鄢要到了，果真不可思议，她以为只有秦苫与桑迮关系匪浅，没想到秦鄢能力也不小。

“第五十二礼，流彩飞花布匹，布匹呈淡红色，由金丝穿制而成。”

帘子被揭开之后，楚淮桑在楚王的身后瞟了一眼那闪着光的红色丝绸，眼前一亮，她喜欢这样的布匹。

“第五十三礼，……”高公公止住话头，示意轿外人直接撩开帘子。

一个人探出了头，下了轿子。

他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是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翠绿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秦国四皇子秦鄢拜见楚王，参见公主陛下，”秦鄢先是笑着看了一眼楚淮桑，接着冲楚王一拜，“秦鄢便是最后一件聘礼。”

楚王被逗得笑了，楚淮桑也随着浅笑。

“你好生有趣，朕倒是头一回见到你这种聘礼，叫朕长了见识，”楚王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怨气已经烟消云散。

“不敢当不敢当，”秦鄢回笑，“秦鄢能娶到公主是上一世修来的福分，自然要对此事上心一些，不让公主受委屈。”

“你的诚意朕看在眼里，果真是个上心的孩子，”楚王点点头。

“留下用膳吧，聘礼朕叫人妥善保管，”楚王说道。

“那谢谢陛下了，”秦鄢没有推脱，他拱手，笑道。

秦鄢这个人素来比较直，他留下来的原因，自然是想与楚淮桑关系近些。

这让楚淮桑心里很是纠结，秦鄢，貌似没什么心眼，说到底，他就是个孩子，情感都在表面上，一看便能看出来。

用膳时，楚王特意将秦鄢安排在了楚淮桑旁边的位子，一张长桌，楚王在主座，秦鄢与楚淮桑在他身边，显得倒有些拥挤，胡椒醋鲜虾、烧鹅、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蒸鲜鱼、椒末羊肉、三鲜汤、豆汤都上齐后，楚王先夹了一筷子，“都吃罢，饭菜如有不足，请四皇子多多包涵。”

“陛下哪里的话，这些菜，秦鄢都很喜欢，”秦鄢连忙笑道，他以茶代酒，端着杯朝楚王点头，“陛下，这杯，秦鄢敬您，感谢陛下盛情款待，秦鄢感激不尽，祝陛下龙体安康，鸿福齐天。”

“好！”楚王豪迈冲他举杯，喝尽杯中酒。

“第二杯，秦鄢希望公主能够开心快乐，笑容永伴，”秦鄢为楚淮桑倒了一杯茶，后将自己的杯倒满，他端着杯子对楚淮桑笑。

那笑容，不掺杂任何物质，纯净而清澈，他娶她，的确是不带任何居心，楚淮桑不禁想，她眼前的秦鄢，与以前见过的那个秦鄢，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在刚到秦国的醉红楼做探子时，楚淮桑因为背后有楚王和楚泗良护着，所以醉红楼的老鸨萧茵梦对她恭敬万分，接客也是随楚淮桑心情，她遇见过许多要强迫她的王公贵族，最后皆死的惨不忍睹，萧茵梦一开始被吓得魂飞魄散，楚淮桑倒是淡定地把门关上锁死，给楚泗良一个飞鸽传书过去，之后把尸体从软榻上踹下地去，自己坐在软榻之上，翘着脚，喝着酒，楚泗良在一柱香功夫赶过来，借了个火将尸体烧成黑炭，对着窗户就抛在了醉红楼下面的草丛之中，处理完毕，他会夺走楚淮桑手里的酒，拍拍她的脑袋，“做得好，为兄有急事，先走了，下次遇到这种事，还这么做，为兄帮你担着。”

事后，楚泗良会把此事处理得天衣无缝，连楚王都不曾知道。

秦鄢是醉红楼里的常客，楚淮桑很清楚，一般情况下，皇室子弟极少流连于青楼一类场所，即使想，那也要忍，因为，皇帝是不会太过看好流连于花间的皇子的。而秦鄢，他不在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时间，他会抽出自己的三百天投身于此行业，是真爱无疑了。

这个俏皇子前脚刚踏入醉红楼的门槛，门槛便瞬间便围的水泄不通，为此，萧茵梦特意花钱请了几位保镖来维持秩序。

所以，待在楼上角落的屋子之中看着师傅寄给她的武功秘籍的楚淮桑，每次感觉到地动山摇，仿佛房屋要倒塌一般时，便知道，那个祸害精来了。

“薛小姐今日可有空？”自从楚淮桑搬进了醉红楼，秦鄢每次来时，都会问上一句，笑中带着随意。

萧茵梦便会噔噔噔跑上楼，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见。

对此，秦鄢从来不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问，遭到拒绝，就随意选几个女子，与她们勾肩搭背，一副风流公子哥的姿态。

这一遍一遍的询问，秦鄢倒是没有发怒，楚淮桑倒是有些不耐烦，去见了他一次。

原本秦鄢是带着五皇子秦衔来的，他对于请薛碧水的事情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就是按规矩问一问，谁知，就答应了。

楚淮桑着了一身白裙，裙裾上绣着红色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她将乌黑的秀发绾成髻,仅插了一支玉簪，简洁,却显得优雅，她那日因为办事，回来的仓促，所以未来得及易容，她只得薄纱覆面，遮掩真实面容，也不知，秦鄢会不会狂到去揭她的面纱。

她走进秦鄢的房间时，有刹那间的错愣，秦鄢，笑得文邹邹，她立刻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话。“裴令公有俊容仪，脱冠冕，粗服乱头皆好，时人以为玉人。见者曰：见裴叔则，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那日，秦鄢没有找其他女子作陪，只有她、他与一脸痴态的秦衔，中途秦鄢要挟秦衔得以将他轰走，屋内只余他俩。

楚淮桑都想好对策要如何脱身了，奈何这爷不按常理出牌，一晚上，什么都没做，就是自己在那里自酌自饮，听楚淮桑弹古筝，看楚淮桑跳舞，楚淮桑为他斟酒时，他只是道谢，都没有借机摸摸她的手。

从此以后，秦鄢再没有问过薛碧水的事情。

楚淮桑真是不明白了，难道，他这几年，虽然流连于青楼，但是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翩翩君子？

这个猜想在一日被彻底推翻。

一日，楚淮桑好奇，偷偷跳出窗，跳到树上，去看秦鄢的房间。

嚯，好一派香艳场面，秦鄢左拥右抱，左右女子的酥胸贴在他的胸膛，前面还有一个女子喂他喝酒，酒水顺着唇角划落到他的紫色云纹衣服上，加深了颜色，他放肆地笑，吻了一下右面女子的脸颊。琴声与屋里人的笑声，都是如此刺耳。

楚淮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冷漠勾起唇角，回了屋。

对于楚淮桑来说，秦鄢，绝对是黑名单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