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个天气明媚的白天进了那寒竹宫,难得今日没在宫殿附近听到里边传来长剑划破长空的“唰唰”声。
进去时,便看见那公子坐在石桌旁饮茶,只是那眼睛处依然用白布蒙了一圈,倒令我心生不好的预感。
宋时辞“何人?”
我的脚步声兴许惊动了他,倒叫他察觉了我的存在,开口问了起来。
欢颜“大胆,不得对陛下无礼!”
我伸手拦住了欢颜,正欲往前坐到他身边去,却听他又开口说话了。
宋时辞“陛下,非臣无礼,而是臣眼睛有疾,目不能视,愿陛下恕臣不能向陛下行礼之罪。”
眼睛有疾,目不能视?
如此说来,竟是个瞎子?
虽说揭人伤疤着实不好,可我实在是好奇的很……
苏昭宁“哦?”
苏昭宁“你要朕免了你的罪?”
苏昭宁“那不如同朕说说你这眼睛到底是如何有疾法?”
我特意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
苏昭宁“我记得元宵节那日,公子舞得一手好剑,倒不像是眼睛有疾的人能做得到的。”
宋时辞“臣自幼习武,这些招式便是那时学得的。”
宋时辞“后来家中遭奸人所害……臣沦落至此,只能以此勉强谋生。”
他说话时神色明显就不太对劲,说出的话也有些细微的颤抖。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双手紧紧地握拳,连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该是血海深仇吧。
他不打算细说,我便不想继续追问了。
反正迟早他会同我说的——这样清高的人,怎么会毫不犹豫地就选择进了这后宫。
既有这血海深仇,该是想着报仇的吧。
苏昭宁“后悔吗?”
我轻声问他。
宋时辞“总归是比在外风餐露宿任人欺辱要好的……”
宋时辞“……陛下不嫌弃臣患有眼疾已是大幸,谈何后悔?”
我撑着头凑近他,认真地盯着他看。
他肤白水嫩,唇红齿白,鼻骨流畅而柔和,都不用看那双眼睛,便知道他长了一副温柔如水的阴柔长相。
他若是愿意笑笑,该是更好看的。
苏昭宁“既是不悔,那便最好不过了。”
我转头冲欢颜吩咐道:
苏昭宁“今日就在宋公子处用午膳吧。”
殿内的八仙桌布了一桌子的菜,宋时辞拿着手里的筷子却不知所措起来。
苏昭宁“怎么了?”
宋时辞“……臣眼睛不好,平日里都是喝粥吃馒头糊弄过去的。如今布了这一桌子菜,倒是叫臣难下手。”
说罢,他伸手去解他绑在眼睛周围的白布。
倒叫我心中有些惊讶。
一双美目出现在我眼前,倒是同他这温和的长相很是相般配。
他的眼睛很是纯净清澈,可惜却没有一个活人的神采。
宛若行尸走肉。
苏昭宁“你不是眼盲?”
宋时辞“臣只是眼有疾,看不清东西,也不能直视光亮,否则就会刺痛难忍。”
他低垂着眉眼开始吃起面前的菜,动作优雅得体,同江初云有的一比。
这该是书香世家才能养出来的人儿吧?
苏昭宁“宋公子是何处人士?”
他细嚼慢咽吞下后,才放下筷子回答起我的问题。
宋时辞“江南。”
江南……我记得江南杭州的确有个世代为官的江南世家是姓宋来着。
苏昭宁“江南?可是杭州人?”
宋时辞“陛下怎么猜到是杭州?”
我随口扯了个慌:
苏昭宁“我对江南记忆不深,听到江南首先便想到杭州了。”
……不过上回那群因水灾贪污被吵架流放市口砍头的官员里是不是有姓宋的来着?
奸人所害……
所以跟他有血海深仇是我?
亦或是……其中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