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岁月缝花（4）

　距离检录约莫还有一个多小时，一班上午因为抢跑罚下而没有得到的加分隐隐有追平的趋势。

　　去检录的姑娘小子们出发前全班必定要鼓掌欢呼一番，气势很足。

　　中午时胖达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脸盆大的鼓，摆在了最前面，每次下面发令枪一响就砰砰砰地敲一阵，倒是很能鼓舞士气，一班的这群人也比其他班的要振奋一些，小姑娘们纷纷跑到了第一排的围栏前，兴奋地举着手花嗷嗷尖叫。

　　李慎之也给勾起了点兴致，站起来抻着脖子瞄了两眼。

　　本班的一道打过球的大小伙子乔宇飞在二道，转弯的时候成功地超过了前面一位，女生们的尖嗓门叫得隔壁班决赛都没进的纷纷捂耳朵，一脸嫌弃。

　　举着防晒喷雾每隔十分钟就要往自己脸上喷一回的路茜朝隔壁班轻蔑地摇了摇手指。

　　卢瑟们不懂得胜利的呼喊。

　　几个小姑娘也纷纷转过头，欠儿兮兮地朝隔壁报以同情的微笑。

　　李慎之说，隔壁班没有扔饮料瓶子一定是因为阿姨刚刚来收过一次垃圾没有存货了。

　　季陵给逗得不行，说你小声点儿，他们可能是没有想到，万一听见你说想到了呢？说不定一会儿就砸瓶子过来了。

　稍迟时候，到了季陵被赶鸭子上架的长跑。

　　男子的是五千，女子的是两千五，自从隔壁学校跑万米跑得学生被救护车拉走以后，万米这个项目就被取消了，于是最长距离就成了五千。

　　对于季陵来说这种长度倒是压力不大，李慎之也不怎么担心。

　　姑娘小子们再次起哄欢呼欢送，小鼓敲得咚咚咚响，季陵摆摆手，一脸轻松，问一会儿拿个第几？

　　胖达重新算过了数据，说拿个第三名就足够了。

　　季陵笑道，好，那就拿个第三。

　　这是不打算跑得太拼的意思。

　　李慎之失笑，心说让季陵去同这帮娃娃们跑，可不是欺负人么。

　　早前初到军营，兵士们多觉季陵生得纤细了些，面貌又好看，总归是不把他当成季家子弟的，焉知人的力道灵敏耐心样样惊人，虽有少半是后来磨练出的，却也有大半是天分。似他的那张弓，李慎之是如何练习也没有办法完全拉开的，便是那铁塔一样的巨汉也只是能拉开，射出却控制不了准头。

　　他的脚程大约算是最不足一提的了，但当日人从城中一路躲避追捕一路往护城河去，寻常走着去都要半日的路程，他却只行了不到两个时辰，虽不是如何了不得的事，却也足可见季陵究竟有几分本事了。

　　发令枪响，四百米一圈的跑道，需要跑十二圈半。

　　半大的小子们对自己的体力上限大多没有准确认知，个个跑得像离弦的箭。

　　转眼不过六圈下来，差距就已断断续续地拉开了。

　　到第八圈时，跑在前面的有人给递水浇头，一班的也有，是先前跑完八百米下来的乔宇飞，季陵却摆了摆手，并没有接。

　　他跑得并不怎么快，差不多在第七八名的位置。

　　妹子们有点心急，继续挥舞着小手花嗷嗷叫，先前与他们有些小过节的捂裆有点幸灾乐祸，说这下B装大发了吧。

　　最后两圈，季陵骤然开始加速。

　　不是跑了八圈后许多人尝试的那种，仰着头腿已快跟不上身子，表情狰狞的加速。

　　而是好像刚刚听见了发令枪，体力充沛地开始了一场短跑。

　　看了一整天比赛有点打蔫儿的看台顿时喧哗了起来。

　　有好奇心盛的纷纷起身看这刺激的反转。

　　季陵的头发稍稍留长了，在风里微微向后飘去。

　　四百米，前面还有五人。

　　三百米，还有三人。

　　一百米，还有两人。

　　于是他不再加速了，前面的两人倒是察觉到有人追赶在后，尽全力地加了速。

　　第三，说好的嘛。

　　撞线，一班的看台上嗷嗷欢呼，感觉自己班厉害坏了，比拿了第一还厉害。

　第一天的项目圆满结束，差不多是时候打扫卫生各回各家的时间了。

　　季陵提着两瓶水，用不知是谁的T恤擦着汗，悠哉悠哉地爬上了看台。

　　看见李慎之正提着个扫帚划拉地上的垃圾，顿时感觉自己娇弱了起来，扑通一声往坐席上一砸。

　　哎呀我走不动了，要慎慎背我回去！

　　哎呀哎呀好像脚还扭到了，可能还需要一个亲亲。

　　连不要脸起来都比别人脱俗可爱。

　　来吧，亲亲。

　　李慎之欲盖弥彰地拿了个书包挡着两个人的脸。

　　大家肯定都不知道他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