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煎熬

　　一抹猩红出现在王天风的视线里，他知道是汪曼春，但他懒得抬头，也抬不了头。

　　“怎么样，王处长？舒服吗？”汪曼春穿着一件猩红色的皮衣，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王天风。

　　王天风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

　　“把那灯给我关了！”汪曼春命令手下。一盏几千瓦的灯在那儿悬着，别说王天风，就是她自己也受不了。

　　“王处长此次来上海，为什么？”汪曼春坐在桌子后面，带着标准的蛇蝎笑容。

　　“家事。”王天风也笑着抬起头。

　　“哦？王处长什么时候还在上海安家了？”

　　听到这话，王天风的笑容更灿烂了。

　　“密码本，藏哪了？”汪曼春用笔尖点着桌面。

　　“丫头，你找错人了。”王天风右侧的燎炉正燃着烈焰，将他的脸庞映得通红，使汪曼春无法摸捉到他的表情。

　　“王处长，你我都是同行，行规咱都清楚，我可不想让你我都太难看。”汪曼春站起身，用手轻轻抚过一排刑具。

　　“你这丫头太犟。”王天风无奈地摇摇头，“你真的找错人了。”

　　“王处长指教，我该找谁？”汪曼春用两根指头捏起王天风的下颌。

　　“自己猜……”

　　“啪！”王天风话还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扇在自己脸上：“王天风！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密码本！在哪？”

　　王天风没有回答她，只是闭上眼睛，默默低下头。

　　“好。”汪曼春摘下皮手套，“你自讨苦吃，可别怪我无情。”

　　明楼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焦急地等待阿诚的消息。

　　“大哥。”阿诚走进门，微微摇摇头。

　　“都三个小时了！”明楼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情绪有些失控，“三个小时！审完了没有！”

　　“大哥，要不……我去找她，让他也有一丝喘息之机……”

　　“不！我亲自去。”

　　明楼刚到地下室入口，就听到汪曼春声嘶力竭的喊声和王天风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想了想，拐进了监听室。

　　“明长官。”正在监听的特务们看到明楼进来，都摘下耳机，起立问候。

　　明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下继续，然后压低声音问身旁的一个小特务：“曼春还没审完？”

　　“明长官，汪处长还在审，已经三个小时了。”

　　“哦。”明楼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我去找她吧，让她休息会儿。你们也稍微歇一会儿，别为了审个军统，把自己累坏了。”

　　王天风感觉自己要死了。

　　不得不说，76号的手段果然名不虚传。相比之下，自己的确逊色很多。王天风自嘲着，想笑却笑不出来。

　　“怎么样？王处长？”汪曼春甩甩酸痛的右臂，把一个空容器扔到一边，“我76号的招待，还满意？”

　　王天风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说不出来一句话。他刚被灌完辣椒水，现在感觉肺在滴血。

　　汪曼春似乎对这种情况清楚的不行，二话不说走上前揪住他的头发，猛地摁进一个水缸里，感觉王天风马上要不动弹了，才又把他的头从水里提上来。

　　刚刚是在滴血，现在要炸了。

　　明楼在门口一览无余，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继续雪上加霜。

　　“曼春！”明楼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师哥？”汪曼春见到来人，有些吃惊，扔下王天风走到明楼身边，“你怎么来了？”

　　“休息会儿吧，三个小时了，再这么折腾下去，人可就死了，要留活口啊！”明楼只能尽力为王天风争取机会。

　　“但什么都没审出来啊！”汪曼春不甘心。

　　“曼春，我教你个办法……”明楼对汪曼春耳语一番，汪曼春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般大悟，瞪了王天风一眼，匆匆走出门。

　　明楼溜达着转到王天风面前，用指尖敲击裤腿打出摩斯电码：还活着？

　　王天风动了动手指：没死。停顿几秒，又说了一句：不过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