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记起小时候，姐夫那叫一个严厉，现在的徒弟们都太享福了，没遇上那时候性情脾气都不是太好的姐夫，总有那么一些不堪的记忆残存在张云雷的脑海中，是的，不堪。

2000年是个好年份，难得一遇的千禧年，至少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不错的，庆幸自己亲眼见到了划时代的年份，热情洋溢的笑容在每个人脸上也都多了些，在孩子们都在缠着家长给买鞭炮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张云雷正在一间小房间里背着姐夫布置的作业，一段“莽撞人”，按理说这段贯口比“报菜名”“地理图”这些好背多了，有完整的人物故事情节，但张云雷看了三次却怎么也背不下去，只有一天功夫了，明天姐夫就要检查，本是给了很宽限的一段时间来背，可这几天跟着大人们过节也没人督促提醒着自己，自己就一日赖一日，终拖到了今天，内心有着几分焦急烦躁，今日本来有小伙伴约出去玩的张云雷也给推了，他知道自己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临门抱佛脚，张云雷心里面像是猫抓的一样难受，贯口这种东西，没有一天天的反复记忆背不下来，张云雷又试图说服自己强逼着自己背了一遍，效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张云雷就在反复的自我折磨中度过，脑袋被这段贯口轰炸成了一团浆糊，直到眼皮打架，张云雷终于放弃了，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张云雷是被一个激灵吓醒的，欠着姐夫的贯口要还，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循环，刷牙洗脸，吃过早饭，爸妈问着中午回不回来吃饭，饭菜给留在碗橱里了记得吃，张云雷随口答应着心思却不在饭桌上，口袋里揣着小纸片，一边赶着路程一边再温习着贯口，向着姐夫家进发。

姐夫是听着敲门声起床的，张云雷在门外站着等姐夫收拾好了来开门，冰冷的楼道将刚才赶路时积攒的一点热气都吸走了，时不时从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让小小的云雷忍不住直跺脚，想再看两眼贯口的此刻也没了心情。

“咔哒”门慢慢的开了，姐夫看了一眼头发乱糟糟的孩子，嫌弃的给开了门，张云雷小心翼翼的进了门，毕竟是才起床，郭德纲水还没有烧，脸还没有洗，一切还没有就绪，郭德纲看小孩进来了就再次去忙自己的事了，张云雷也被郭德纲教育的知道怎么是懂事，乖乖的拎着水壶去池子边接水，因为年纪小力气还不是那么大，只接了半壶水就放上去烧了。

郭德纲率先忙清了自己，将小孩叫过来要听他的贯口，张云雷这儿本还想磨蹭一会儿的，这下子也磨蹭不下去，炖上了水，小手放在口袋里抓了抓，一咬牙，出去站在了姐夫面前。

“背吧”郭德纲显得很干脆

张云雷抿了抿唇，以一个非常慢的语速开始“后汉三国，有一位莽撞人。自从桃园三结义以来，大爷姓刘名备字玄德，家住大树楼桑。二弟姓关名羽字云长，家住山西蒲州解粱县。三弟姓张名飞字翼德，家住涿州范阳郡。后续四弟，姓赵名云字子龙，……”这些他还是记得清楚的，虽然语速不快，但还是一字一音都发清楚了。

张云雷看了看姐夫，姐夫面无表情，如果说姐夫在走神也会有人相信，可张云雷不敢这么认为，只有更尽力的将自己的每个吐音都清晰的发出来。

郭德纲也不急也不催耐心听着

等背到“我要活赵云，不要死子龙”时，张云雷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下句是什么，这里不难，应该是怎样的一句接应？在这卡住了就意味着必须要在这想起来才能继续往下背，张云雷绞尽脑汁却发现自己实在想不起来了，只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姐夫。

“看我呢，等着我给你说？”郭德纲并不帮忙

至少过了五分钟，郭德纲从很有耐性的等待到耐心全无时的表情变化张云雷都看在眼里，他想跳过去背下面，但他知道后面肯定更糟，即使现在让他回过头从头开始背都不一定能记得刚才背的这么多。

“后面会吗”郭德纲板着脸问

“会～不会～会”张云雷看着姐夫一张很严肃的脸也在不断变化着自己的答案。

“行，那你站墙角背吧”郭德纲顺手一指张云雷背后也不管他，听到水开的声音自己去泡了杯茶。

张云雷站的腿都有点颤了，他没遇到过背一半让站墙角背的经历，但他知道至少不如现在站在中间背，带着心跳加速的紧张张云雷颤抖着双腿走到了角落里，面朝外，其实他也有点拿不定主意面朝里还是面朝外，不过看姐夫没说什么也就放心这样站了。

“让你背，看什么看”郭德纲吹了口热腾腾的茶水看了眼傻站着的孩子

张云雷缓过神来反应过来好像姐夫刚才是要自己站墙角背来着，只好将这段贯口从头开始。

“我要活赵云，不要死子龙”张云雷又背到了这儿，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郭德纲刚准备喝一口茶水，听着他反反复复的起了身径直走向了墙角停在张云雷面前，目光很冷的看着他

张云雷看着姐夫就在自己面前，面对面的不足30公分的距离，燥的脸发烫，掌心出汗。

“啪”意想不到的一个巴掌，张云雷瞪大了眼睛看着姐夫

郭德纲不顾孩子表现出的震惊，反手又抽了上去

张云雷不仅脸燥得慌还火辣辣的疼，从第二下再抽上去他就把震惊的表情变为了顺从。

“倘有一兵一将”郭德纲提示了下

对对对，就是这句，张云雷眼神发亮，赶紧接过来背下去，在如此高压的状态下，张云雷似乎是全想起来了，只是中间背的还是磕磕绊绊的

“这样勇将～岂能放走”张云雷很心虚，大致意思是这个，但他不敢肯定

“啪”郭德纲不饶他，在这儿打断他纠正道“焉能放走”

张云雷之前受的这几下已经把他打疼了，这下又是同样力度的上脸，疼的就不想往下背了，他知道再背错还会被打。

郭德纲以为他是又忘了“在后面紧紧追赶”又提示了他一句

张云雷没有接着背也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姐夫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再被打

郭德纲知道小孩是闹情绪不想背，没有任何思考的出手紧紧捏住了小孩的脸颊“张嘴”

小孩稍稍往侧躲避了一下反应过来不是耳光但自己的脸却被制住了，内心既恐惧又害怕。

“不想被打就张嘴”郭德纲厉声说道，手一直没放开

“在后面紧紧追赶”这句话一出来张云雷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哗哗的往下流

“追至到当阳桥前，张飞赶到，高叫四弟不必惊慌，某家在此，料也无妨”张云雷一边留着泪一边背着贯口，中间也不敢停顿，一直背到结束倒也背下来了

但郭德纲显然不满意，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孩子，说“从头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