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二十五）

“太医但说无妨。”八阿哥已然猜到。腹痛突然袭来，晴川忍不住呻吟出声。顾太医忙上前搭脉，脸色微变，八阿哥急道：“到底如何？！”

“福晋动了胎气，昨夜臣开了几幅安胎的药，现在应该煎好了，请福晋先喝了药，微臣再细说。”

八阿哥看着晴川的脸色发白，看她受这个苦，他心里最难受，便赶紧打发人去煎药。

晴川喝了药立时舒服不少，但刚才听太医的话音里，这香该是有什么问题。素言赏的沉香，自己有孕之前也点过，并没什么问题，怎么问题却偏偏出在素言的东西上……

晴川知道素言不会害自己，那么又是谁想利用自己同她以前的芥蒂，又是什么目的呢……

顾太医看了看八阿哥又看了看晴川，却阵阵冒冷汗。这香里是有问题，但是出自贵妃娘娘之手，他就是有几条命也兜不住这个罪名。

八阿哥当然知道当年素言和晴川的种种隔阂，虽然后来冰融雪霁，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都看不清。八阿哥只觉得素言又为什么要对晴川下手，此时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晴川又怎会成为她的目标呢……

顾太医咬咬牙，医者父母心是他的老师教给他的，今儿就算是丢了乌纱，也没什么可后悔的：“王爷，福晋，臣有一事相求——这话臣只说给二位听；听了，心里清楚就罢了，切莫传到第四个人耳里！”

乌云叆叇，渐传来隆隆的雷声，窗外早园竹上停的喜鹊被惊飞。

八阿哥心里一紧，他感觉到晴川的手有些冰凉。顾太医一字一句声声入耳：“臣仔细看了香灰，发现沉香里头掺有附子和牛膝，这……”

八阿哥左手背在身后已经紧攥成拳，风声大作——他叹口气，很快、就要有一场暴雨了吧。顾太医告退出去，他的眼神却清澄如初，即使这些年的倾轧，也未改变他最初的良善。

晴川太清楚他的性格，十年前他霸道、冲动、性情，但是亦执着、认真，有担当。他可以为他爱的人付出很多，晴川即使知道四阿哥会成为雍正，也知道八阿哥最后的结局，可她仍然坚决的选择八阿哥——不仅因为她爱他，也因为他一次又一次打动了她。

“八阿哥……”晴川定了定神，撑起身子半靠在枕头上，他仍在窗前出神，晴川却看不见他眼窝微润。

“附子和牛膝……都是《本草纲目》明明白白列出的妊娠禁忌，今日不问也就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我不想再让你受苦了……”

晴川听得出来他的挣扎和语气里藏不住的酸涩，知道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便道：“证据已有，自然不能姑息养奸……只是，素言绝不会害我。”

八阿哥转身对上晴川的目光，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他皱眉，声音不由自主的高了几分：“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吗?！”

晴川愣了愣，偏过头去不看他：“此事已经不只是我和素言的事了，事关廉亲王府与宫里的关系，难道只凭这香是素言送的，就如此草率下定论吗！”

八阿哥知道刚才话说重了，看她虽然气，话里却是对自己的担忧，不由得邪邪一笑，心里瞬间清明，揽住她的肩：“福晋这么担心我，为我着想，我知错了……”

晴川偷偷笑了，却强忍住，转过头来佯怒道：“知错就要改，你怎么补偿……“

八阿哥不等她说完便堵上了她的嘴。他的唇覆上她的唇，晴川反应不过来，大眼睛一闪，看见他眼里的笑意，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一时有些羞恼，想推开他，他却一把搂住她的腰，稳稳地托住，怕伤到她的肚子。

晴川这一刻心里阴霾尽扫，充满幸福，可她还是暗暗笑自己，当年她们都说你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到底还是栽在了他手上……

可她不后悔，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她闭上眼，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配合他那个绵长而霸道的吻。

他和她，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