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猛犸象牙念珠

江紫芙准备了一番，让人备了礼品，携张茹玲去往祝府各处的官员亲戚府上。见着那些官僚世家，他们的太太得知这是祝府添的一位妹妹，还要为此办宴，这般抬举，自是好聊一番，盛情款待。张茹玲自知这些都是看在祝府的面子上，言谈也多了一些自谦。其中徐师长的太太对她颇有好感，临走时送了一对高冰钟阳绿飘花手镯，笑说：“今日来的匆忙没能准备些，这对手镯就请妹妹笑纳了。”张茹玲温面浅笑，也不多推辞。

打徐府出来，张茹玲跟江紫芙说明二爷的意思，他有几位相识的老友，也想一同请入宴。江紫芙欣然答应，与她前去。祝冬言告诉她，那些人都是先帅的老将军，当年与他同桌治理九省内乱的亲信。其中一位唐老将军虽退职多年，但他与祝弦苼结拜过，若他出席，现今当职的也好，祝府任谁都要让他三分。张茹玲按照他给的地址，顺利见到唐老先生，一位留着旧式长胡须、半躺在太师椅上酌着半壶茶的老人。他本在阳光下闭目养神，佣人走到他身旁蹲下来耳语，说有祝家人来访。淡泊了半辈子名利的老将军猛的睁开眼睛，见来的是两名女子，似乎有所失望。张茹玲上前一步，微微欠身，说明来意：“唐老将军，我是二爷的义妹，二爷回来了，过两日府上大宴，他想邀老将军到场。”唐老将军一听说是二爷，面目显得分外激动，他再次问道：“冬言回来了?”张茹玲点头：“是的，他回来了，还望老将军通知一下其他同僚，二爷也都想见一见。”唐老将军捋了捋胡须，心下有所动，转而重重点头答好，他自去跟其他人说。见话已带到，张茹玲转身告辞。

回来的路上，江紫芙像有心事，与她的话也少了。张茹玲路过珠宝店，说想下去看看，江紫芙便提出晚点派车来接她，留她在这里逛逛。张茹玲目送她一行人走远，才转身进店。经理见她是从祝家的车里下来，也不问其身份，亲自引她看了店内一些新季品。张茹玲本着大宴那天送大夫人和江紫芙一些礼物的想法，就随手买下一支如意簪跟一对明制耳坠珍珠环。她总觉得哪里不妥，一个灵光想起过两天就是祝冬言生日，他一个男人，倒不知送他什么好。经理瞧过的人多，看她小脸踌躇，请她看了一批宫延时期留下来的东西，其中有一串白念珠，张茹玲倒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那经理介绍道：“这串念珠是宫里传出来的，猛犸象牙所制，黄绳所串，男士佩戴，再适合不过。”张茹玲眉眼一笑：“那，包起来吧。”

晚些回到府上，她先找到江紫芙，把那对明制耳环拿给她看：“这是我今天店里看到的，想你要戴上定是好看。”江紫芙拿在手里，心里为之一动：“妹妹，有心了……”张茹玲想到，她当初答应过要给她画幅肖像画，眼下过完这周，她就带袁成回柳城了，两地之间，军方蠢蠢欲动，所说以后再见，也是客套话了。于是，张茹玲提议说：“江姐姐，等宴会一过，我们把那幅画完成吧。”

府内虽大，绕路多，但好在张茹玲这些日子记下了一些庭院的方向。她来到祝冬言这里，午后闲暇，祝冬言坐在院内的梧桐树下，手拿一册书，着件素袍，面色温和。夏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他拨动杯里的茶叶，饮着一壶温茶。人如软玉，举止柔和闲静，景如岁月正好。他察觉到有人过来，看是她，放下书招呼她过来。张茹玲手里捏着那串猛犸象牙念珠，向他走去，不觉用力。她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她走进梅子园的一些片段，白牡丹还是个小男孩，也学会了大人一样，隔栏向她招手，唤她过去。然后呢，发生了什么？这几步路，张茹玲使劲地回想，他俩倚栏相坐，他听完她的委屈，喂她蜜饯吃，一点酸甜，倒让她恨不得哭出来才算好，引得他说：“这小女子，太难养了。”最后又包了蜜饯送她离开。

祝冬言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得样子，想她今早去见那些官家，许是疲了，询问道:“今天可还顺，那些人没让你烦吧？”张茹玲摇摇头，在他擦拭过的石凳上坐下，看着他，嘴角上扬，好似邀功般：“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祝冬言从她手里接过猛犸象牙念珠，这珠子不似珍珠那般亮白，倒凸显一种由内而外的素净感。他拿在手里，听她讲怎么一眼就在一堆宝物中相中了它，眉目笑地舒展开，手指纹路软软捏过一颗颗珠子。过会儿，他不问今日让她见老将军一事，只当给他带了这串珠就弥足珍贵，温吞地叫她名字：“茹玲，这过几天，我也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吧。”戏文唱久了，嗓子里吐的字都有点扣人心弦，张茹玲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