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唐老将军所求

夜里大夫人的贴身丫鬟请进了一班戏班子，在后院搭了台，只等明儿一早，锣鼓打起，供来宾观看。这事大夫人先前并未说，倒是临时加了这一出。祝常鹿外出议事，并不知这一事，等他回府的时候，天色渐亮，来不及换衣服，就要睡下。江紫芙见他这副疲样，心疼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祝常鹿伸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揽入怀中，胸膛紧贴她的脸，目光幽幽：“紫芙，你说你父亲管辖谷江那地方，会不会有些力不从心了。”江紫芙面色僵硬，在他怀中探出头来，仰着一张白嫩的脸，质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相信我父亲?”祝常鹿一笑，掩盖了所有情绪:“没有，我先睡会。”说着，他松开江紫芙，一双手臂放向别处。江紫芙坐在床塌上，望着不再多说的男人，有种在他身旁蜷缩起来的冲动。过了片刻，她看时辰差不多了，移步到梳妆台，取下一个花钿，贴在眉间。她一歪头，镜中的人神色怡然，仿佛笔墨下酌量出来的仕女图。

张茹玲听着前面人声鼎沸，且还有锣鼓声，知道是客人们都到了，后院的戏也唱响了。江紫芙给她备了衣服，一件蔚蓝色的提花连衣裙，上面连片的花纹，浮雕状凸出来的。张茹玲发鬓高挽，走两步有份神韵感，宛如古典的花，开放在时光深处，静静得让有人一带而过，有人为此惊艳。张茹玲这趟来得匆忙，并未戴什么首饰，她正想着要不要戴那对徐夫人送得手镯，就有人送了份礼盒来，说是二爷送的。张茹玲把礼盒放在桌上，好奇他送的什么。芯萍也满是期待：“姐姐快打开看看。”礼盒是往上弹开的设计，一按便可。一串珍珠软璎珞项链盛放在红绸上。这珍珠软璎珞项圈样式新颖，时髦中不乏宫延气息，引得她眼前一亮。芯萍说道：“不如就戴这个去吧。”张茹玲心想，这样也行，说不准他就是这个时候送来让她佩戴的。

祝府门庭若市，官盖如云。各地的亲戚、当今任职的亲信，一一携家眷前来。女儿们在院内嬉闹，夫人们在厅内玩棋牌，笑声不断。每张桌上都放了两个精致得小藤兰，一个插着鲜花供观赏，一个放着芝麻酥糖等吃食。祝冬言打院里出来，他穿着与平日无两样，倒是坐廊上那些小姐自会闻香而来，突见这么个如玉男儿，眉宇俊美间自带一股成熟稳重，引得她们一阵骚动，询问知这就是二爷。

祝冬言淡定走过去，一抹浅笑回应。隔着回廊，他看到张茹玲在对面，正在往前厅走。他本要喊她，却被眼下一位明眸亮齿的少女叫住：“二爷。”祝冬言对她象征地笑了一下，并没细看她容貌，继而走过去。那女子似乎有些不满意，沉默了一会，就像没事一样，与身边姐妹相谈。

张茹玲他们俩人差不多一同到场，引得在坐的宾客纷纷回头观望。祝冬言笑看众人，抬手抱拳道：“祝家小儿冬言，见过在坐的各位。”那声音，落到在坐的每一位来客耳中，异常清脆。原来，祝家的二儿也生的这般俊朗，并非病秧子。自此，祝冬言的到来一扫前言。大夫人作出满目慈光，冲他点头。不用介绍，自有两名女眷上来，拉过张茹玲好一顿夸：“想必这位就是二爷的义妹吧，好生怜人呢！”张茹玲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就与那些夫人们坐一桌，打起了麻将。二人的眼神交流，还是被祝常鹿看到，他没吱声。他旁边坐着左少盛，他的亲信。少年眼尖，他知道祝冬言跟传言中的不一样，也知道祝常鹿的心病。他一扫满厅的人，看到祝常鹿跟一群老者同桌。他正要问，祝常鹿像猜到了一样：“那些是我父亲那代的老将军们。”左少盛哼了一声：“那也是退位了的，当今可主不了事。”祝常鹿满上一樽酒，一饮而尽，他可不这样想，那位与祝冬言好不亲切的唐老先生，他见了按礼都要尊称一声。期间，江紫芙在父亲耳旁几句耳语，江路百似乎有些不情愿，端了一杯酒来敬祝常鹿：“少帅，今日二爷生辰，又添了位好义妹，我先喝一杯。”祝常鹿起身，与他对饮：“这在家里吃饭，岳父称我名讳就行。”

唐老将军，威望可谓在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亲自满了酒，走到祝常鹿这一桌，他实在不想，祝冬言这样一位贤才，就这样因为妇人之见，平平无奇一生。他斗胆对祝常鹿说道：“少帅，老身斗胆，有一事望少帅允许。”祝常鹿挥手，意识他坐下说。他心下猜到了八九分，问他：“唐伯父所说何事，为侄能办的定答应。”唐老将军说起先辈阴德，宠他们俩兄弟，如今一个身居高位，而二爷若能相辅助于少帅，祝府何止兴百年。大夫人在一旁听的脸色发白，这老将军，是最清楚祝弦苼的事的，先生说二爷有兴府百年的命格，自是不假。祝常鹿拈着杯酒笑地胡须上沾了一点酒汁，说什么庆生、义妹，不都是为了这一步。众人看向他这边，满座皆静。祝常鹿扣下酒樽，声音落到黄绸布铺的桌上，字字犹如砸珠入耳：“唐老将军所言正如我意下，我祝家的兄弟，理应任政，过些时日就二弟去谷江练兵，劳烦岳父携带。”此话一出，江百路惊诧地差点撒了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