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轨【四】

林玫跟在程朔离身边，他的身影削瘦却不孱弱，白色衬衣贴在还残有水珠的肌肤上，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哥哥！”女孩子的呼唤声将林玫惊了一惊，小巧的身影扑进了程朔离的怀里。林玫迅速转过头，是那天红着眼眶哭诉的少女，只是身上的棉布校服换成了白色沙滩裙，更显出娇憨可爱。

“诶，小颜你又旷课啦？”程朔离温柔地眨眨眼，抚掉少女头发上的沙砾。被称作小颜的少女吐了吐舌头：“哥哥你干嘛拆穿我呀，哥哥这是要干什么？”少女的眼睛转向林玫，立刻就盯着她身上的校服。

“乖，哥哥有事呢。小颜你先去玩吧。”程朔离点点少女的额头，转向林玫：“走吧。”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低声怒斥张梦思的简羡菱，咳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少女蹦蹦跳跳的朝相反方向走去，对着程朔离的背影招了招手。

好像因为少女的缘故，原本无人言语的普通就变成了尴尬，连简羡菱的抱怨声都低了下去。林玫清了清嗓子，小心的问：“你妹妹？”

程朔离看了一眼林玫，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下一刻就淡去了，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嗯。我妹妹。宋烨颜。”

“你妹妹和你不一个姓诶…”

“嗯。我随妈妈姓。”

是离婚了吗？这样想着也不敢再问，怕程朔离心里难过。脑补着他家中的事情，直到简羡菱尖叫了一声，才又一次回过神来。

张梦思高高举着手上的刀片，简羡菱的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程朔离转身一把攥住简羡菱要打向张梦思的手腕，随即是工作人员迅速赶来的脚步声。

“麻烦找一下我们班主任。拜托了。我是高一x班的班长。”程朔离这么说着，将简羡菱狠狠甩到一边。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也说不上是面无表情。英俊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

随即他拉着张梦思远离被几个人抓住的简羡菱，从容不迫的从衬衣的胸袋里拿出学校禁止携带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在林玫还发呆的时候，简竹言正好从男生更衣室冲出来，听到简羡菱对张梦思的控诉迅速就明白了什么，真不愧是兄妹啊，林玫不着边际的想，他扑向张梦思的表情动作都和简羡菱一模一样。

正在打电话的程朔离轻而易举绊倒了简竹言，把手机拿的稍稍离耳边远些，轻描淡写的说：“再冲动你也会被一起记过。”

然后他拉起张梦思离开众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林玫一眼。

第二天张梦思和简羡菱都没来上学，林玫对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发呆。

“哈，这么快就想你同桌了？”叶宇在她身后抬起头打了个哈欠，伸出修长手指捋捋头发。

“…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做了那种事…”林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还穿着程朔离的制服，程朔离表示她的新校服寄来之前都可以穿着他的，他有额外的衣服。

程朔离和别的男孩子不同，衣服上并没有刺鼻的味道，却只有淡淡的柠檬草香味。沉稳而让人安心。

“你不是知道么。”

叶宇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林玫猛地回头，撞上叶宇眼中的嗤笑与戏谑。

“你说什么啊…”她疑惑的眨眨眼，皱起眉。叶宇冷冷一笑，挥了挥手：“就当我没说过。”

叶宇站起身，走出教室。林玫还坐在桌边，揣摩他刚刚的话语。

教室外的墙角边，程朔离抱着头颅靠在墙上，长长的纸棒从他的嘴里伸出。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青色的纸棒糖。

“你就不怕班主任抓到你在学校吃东西？”叶宇接过糖，拆下包装塞进嘴里。

“没事。有你垫背。”程朔离安静的笑了笑。

“你习惯了吧？”叶宇背对着他，瞳孔望向远方的夕阳。

“什么？”

“习惯处理这种事情。平时看着文质彬彬的，关键时刻真是毫不留情。”

“谢谢夸奖。”程朔离轻笑一声，并未回答。

“事情怎么样了？”

“你问我不如去问简竹言。”

“我不想和他打交道。”

“愿意和我打交道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程朔离从墙角走出，站在叶宇身边，“没有伤到简羡菱的颅骨，不过估计是要破相了。伤口很深。张梦思的家人进行了赔偿，学校已经顺便调查了之前的事情，如果最后发现到底是谁写的那些字和破坏了林玫的衣服，大概是要记过处分或者开除学籍吧。”程朔离转着纸棒，并未看向叶宇。

“那张梦思现在怎么样？”叶宇瞟了一眼程朔离。

“离校反思一周。学校大概是想等到找出之前的人再做全部的判决吧。”

“你用判决这个词，你难不成还是个隐藏中二病？”

“非也。照你说的吧。习惯。”

“嗯。”

叶宇还想再说什么，程朔离却转过身，对着他的身后微微一笑。笑容如天使般澄澈温润，但叶宇却皱起眉反射性后退一步——他眼中的锋芒，就像是尖锐的毒刺，在阳光中闪着莹绿的光。

“林玫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