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她停下来,面露难色。汤汁被吸走大半,面都坨了,胖嘟嘟的一根根纠缠到一起,卖相惨淡。
顾天北负手看她将面条倒掉,到嘴边的话忍了忍,将碗从她手里抽出来,挤上洗洁精,冲水,洗净,一点点擦干放到消毒碗柜里。
他背对着年画,声音有些僵。
顾天北既然不是为了吃面,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他组织着措辞,尽量放缓了语气。
顾天北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身后久久没有声响,他回头,却险些撞上她凑近的身子。小姑娘将将到他胸口,仰起头来满脸无知无畏。
年画没试过怎么知道不适合做朋友?我觉得我们挺相似的,都身不由己,都没有自由,挺适合做朋友的。
身不由己?是指她被父母逼着读书?他被生活逼着辍学?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他却羡慕她有这样任性的权力。顾天北不知道自己是被气笑了,还是被逗笑了,锁了门紧走几步,跟上已经雄赳赳气昂昂走远的小姑娘。
顾天北喂,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
年画家在学校附近,离面管也只隔了两条街,十分钟能走到的距离,愣是被她兜兜转转走了近半个小时。
等到了小区门口才后悔,天黑透了,路上行人都没几个,不知道他家离得远不远,一个人走夜路会不会不安全。
顾天北进去吧,以后别来了。
顾天北调整下背包带,转身欲走,想了想,又转回身来,将硬地对她挥一挥手。
年画走近他,从衣兜里摸出一部小诺基亚,仰脸问:
年画小北哥,我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
顾天北望着她身后的沉重夜幕,一眼望不到头的黑,缓缓摇头。
她举起两根手指放到耳边保证:
年画我绝对不会骚扰你的。
面前的少年依然不为所动。
小姑娘垂了头。
年画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那好吧
她轻叹口气。
年画你家离得远吗?路上要注意安全,没有你的手机号,我连你有没有安全到家都不知道。
他强忍住失望,笑着对他摆手再见,转身进去。
肩膀被轻拍一下,回头就撞上顾天北湖水般清澈的眸,他略不自在的抿了抿唇,难得的与她四目相对。
顾天北我没有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