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尼蛋糕有个很可爱的故事,据说它是一个围着围裙的胖胖的黑人老太太因为忘记打发黄油而做出来的失败品,但因为味美意外家喻户晓。
我很庆幸在最耀眼也最无用的青春里遇到那群可以打打闹闹的人,也感谢那些阴差阳错没能让我遗憾终生。
不论过程如何艰难险阻荆棘遍布是否进退维谷,我们做错什么事,错过什么人,也都能像布朗尼蛋糕一样,有个我至死也虔诚祈盼的幸福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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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喜欢过的人连着蝉鸣一起死在 了那个盐汽水味的夏天。
和大多青春偶像剧一样,每个人在高中阶段都会有一个打破刷题上课的枯燥乏味偷偷走进你芳心的人。
在人群蜂蛹的公车上,百无聊赖看着车窗外频繁想起并且控制着你嘴角上扬弧度的人,一定是于你而言与众不同的人。
他们管这叫喜欢。
那样的年纪碰到口口相传的喜欢难免手足无措,尽管每时每刻都上演着自导自演的苦情戏码,那种感情也照样强烈而坚定。
于是元川俗到死的在高中毕业那天往他的储物柜里塞了情书,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端端正正的字迹和那落笔处闪闪发光的三个大字。.
吴世勋。
没有任何回应,连明确的拒绝也没有,就这样不了了之。
那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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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你怎么总往元川旁边靠?”
年轻的老师不满了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橙黄色的教具长尺强调性的在写满了粉笔字的黑板上敲了三下。
她习惯性的低下头,过耳的短发遮住了所有赤裸的视线,羞赧又有些莫名可耻的雀跃。
吴世勋“报告,因为热,元川同学头顶有风扇。”
“现在是深冬,吴 世 勋 同 学。风扇已经坏了一个月了。”
后来元川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这些朦胧又不真切的好感和暧昧,让她一次次把她的对吴世勋的热忱最大化了一遍又一遍。
找不到答案,没有答案。
◎
爷爷走了,在国庆来临前期。
元川请了一个礼拜的假,目睹一个苍老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殆尽,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和爷爷关系并不好,因为乡里还存在重男轻女的恶俗,她作为一直被轻视的一方,也因此养成了懦弱的性格。
她想起好多小事,比如小时总因争抢遥控器一边哭的冒鼻涕泡一边把所有肮脏的词汇丢给当时还算精壮的老头,然后被奶奶用一颗糖哄好,捂着耳朵不去听电视机里老头最爱的新闻联播的声音。
老头受了很多病痛的苦,离开的很难过。
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元川浑浑噩噩的陪老人走了最后一段路程,哭丧,火化,骨灰盒,坟,上香。
一切都太快太快。
快到她只记得火葬场的玻璃门上大写加粗的红字:禁止泼水。
那首诗怎么写来着。
——“打我记事开始,爷爷就是个老头。
他那么老,好像从来不曾年轻过。
他那么老,好像生来只为了做我的爷爷。
可我从未认真想过他有一天会死。
我总以为,一个人再老,总可以再活一年吧。
然而有一天他还是死了,就像土垛的院墙。
风雨多了,总有一天会塌下来。
没了。
完了。
他的一生我也知道得很少。
他说过的一些,我也记不大起来。
就像他爱我很多。
我只是喊他爷爷。”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一声不吭的她,因为一支无意间摔断墨的圆珠笔,趴在桌上哭到发不出一点声音,莫名其妙地,只懂得流眼泪了。
到她终于累到可以直接倒下她才站起身,才发现已经天黑了,她木讷的望着一片死寂的教室,耳朵里突然被塞进一个东西。
是耳机,站在对面的是吴世勋。
他没走,他看着她哭好久。
耳机里放着当时她最爱听的“星期五见面”,对面站着她到现在也最爱的人。
她有说过她喜欢这首歌的,或许是哪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吴世勋知道的,她忘了。
“你哭的时候比你笑起来更好看。”
吴世勋的安慰总是不着调。
其实他那个时候想抱住她的。
在很久以后的毕业聚餐上也是,他想在毕业聚餐上告诉她,他想见她,想抱她,想爱她。
可是她见不得分别的场面她不愿承认这是最后一面,她没有来。
她没有来。
◎
三年好短,也好长。
元川拉着行李箱看着眼前心仪大学的大门,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和轻松。
好难过,她说不出。
她想了很多很久,会吗,会在赶往开场电影的电梯里再次谋面吗,会因为错过班车恰巧遇见他换乘吗,会吗,还会再见面吗。
左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元川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毕业照上用指腹反复摩挲过的脸,熟悉的脸,是吴世勋,吴世勋吴世勋吴世勋吴世勋。
如鲠在喉,元川微张着嘴,半瞪着眼睛 ,鼻子酸到发红,面前的人开始模糊,眼眶承受不住液体的热度,滑落,滴答滴答滴答。
她想捏他的脸,但她没有。
她还是不敢。
元川不知道被当作反面教材的少年,那样不羁那样无睹大道理,那样活得通透快活的少年,高三那年拼了命的学,突然转性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少年听见前排那个做什么事都低着头的胆小鬼说想考市重点,想要有个很好的未来,他自私点,贪心点,他希望胆小鬼用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描绘的未来蓝图里,有自己的那一份。
吴世勋不知道,元川手写的告白信,因为自己马虎大意弄丢了储物柜的钥匙,这辈子都没有收到。
不过以后啊,有机会亲口听她说也好。
吴世勋“元川。”
吴世勋“今天星期五。”
————完————
谁翻新Ⅹ2,虚晃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