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一个人来的？

从医院回来以后，宋知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想到后天又得早起去医院，心里便是一阵烦躁。宋知处于高三备考状态，开学没多久查出如此严重的心理疾病让她压力很大，虽然学校领导没有让自己休学，但是为了治病而一次次地请假，意味着她将面对比其他人更大的学习压力。她不想这样。可是，健康更重要，心理医生说过，如果过大的压力会让宋知的病情更为严重，只能选择休学。

也许在不久后，休学会是最好的选择。但在这之前，宋知只能选择承受巨大的压力。现在的宋知当然不需要想自己到底能不能面对压力，因为妈妈给她请了一周的假，即便处于高三，班主任还是同意了宋知请假，她希望宋知能在这一周立好好休息，接受针灸治疗。

对于针灸，宋知并不排斥。她从不排斥看医生，更何况医生长得很帅，技术也很好。对于这种从各方面来看都很优秀的医生，宋知向来乐意往医院跑。

去医院也算给宋知无聊的休假生活增添一点能做的事。原本，宋知打算这一周都宅在家里，现在，她的美梦彻底破灭了。妈妈倒是很满意，她一直希望宋知多出去走走，她觉得一直在家里呆着对宋知的病毫无帮助。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闹钟声准时响起，宋知伸出手摁掉闹钟，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发丝凌乱。

下了床，她磨磨蹭蹭地穿衣服洗漱，吃了早上的药便出发去医院。今天奶奶和她的老姐妹去爬山，她只能一个人去医院。

下来地铁，入眼的便是拥挤的人群。地铁站建在景区附近，旁边还建了大型商场，又位于市中心，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宋知带着耳机，挤在人群里，周围吵闹的声音不太清晰的传入耳中。宋知心中升起烦躁，真想让他们全部消失。

指甲掐进掌心，轻微的痛感勉强能让宋知保持理智。她的呼吸一点点急促起来，胸脯剧烈起伏着，仔细看会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宋知只觉得心里堵的慌，难受的无法用语言描述。那双美丽的杏仁眼中升起水雾，眼尾发红。

她加快脚步，闪身进了地铁站的洗手间，拉开一个隔间的门，进入，反锁。宋知背靠着门，缓缓向下滑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一滴滴滑落。宋知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深海，周围的氧气逐渐稀薄。撸起袖子，用力地咬了上去，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一排排戴着红肿的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细密的血珠冒出，宋知失神地盯着鲜红的血。濒死感开始慢慢缓解，仿佛即将溺死的人终于得救。 她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迷离恍惚。不知过了多久，身体上的不适渐渐消失，只是手和脚还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整理好情绪之后，宋知扶着墙壁缓缓起身，长时间的蹲在地上让宋知眼前一阵眩晕，腿脚发麻。慢慢地走出隔间，彻底缓过来后，宋知面无表情地走出地铁站。

医院离地铁站很近，步行不到5分钟，宋知进了医院大门。大厅里人来人往排队取号的人很多，宋知挑了一队人相对较少的等着。

取到号之后，宋知上了扶梯，熟悉的艾灸味铺满而来，心中的郁气神奇的减少。走进诊室，洪穆川坐在办公椅上，和其他病人交流着，与上次不同的是，今天洪穆川带了口罩。哪怕有口罩的遮挡，那双含着笑意的眼依旧美丽，仿佛带着漩涡，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见洪穆川在忙，宋知按照奶奶说的，先去占床位。不过诊室的床上都躺上了人，宋知只能把一次性床垫插在门板的镂空上。蓝色的一次性床垫无声地告诉着其他病人，这里已经有人在等了。

宋知转身走向洪穆川的工位，排着队。洪穆川转过办公椅拿一次性针筒时，便看到那个漂亮的女孩乖乖地站在那里。杏眸清浅，眸中一如上次见面，依旧无光。眼尾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宋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洪穆川撕开一次性针筒的包装，掰开安瓿瓶，将里面红色的药液抽进针筒，挤出空气后，在病人的小腿上找准位置，将药液注入。在宋知眼中，这一系列动作被洪穆川做得赏心悦目。

终于轮到宋知了，洪穆川并没有看到奶奶，有些疑惑：“今天你是一个人来的？”

“嗯，奶奶今天去爬山了，我就自己来了，而且以后大概率也是我一个人来。”

洪穆川询问了宋知聊了上次针灸后的感受，就开了治疗单。交完钱后，宋知就去了自己等待的床位。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开始拔针，她只在外面等了2分钟，那人就走出隔间。

宋知将插在门板上的一次性床垫拿下，走进隔间，铺好床垫，脱了鞋和袜，躺上床，等着洪穆川来扎针。

今天和上次一样，宋知等了30多钟才等到洪穆川走进隔间。洪穆川将宋知的袖子撸起后，一眼就看到了肿起的印子。他瞳孔一缩，漆黑的眸子望向躺在床上的女孩，眸中有震惊，不解和询问。宋知用无所谓的语气告诉洪穆川：“我在地铁站里发病了，这样可以让我舒服很多。”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发病时所有的难受宋知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洪穆川听说过重度抑郁着出现严重躯体化是会有多难受，看着女孩，深邃的黑眸里染上了一丝心疼。

针灸的时间过的很快，宋知整理好东西后，和洪穆川道了别就回了家。而宋知一周的休息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