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10月中旬的杭城已经进入秋天，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宋知和奶奶刚从地铁站里出来，阳光有些刺眼，宋知的眼睛微眯，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小时候，宋知的妈妈总会带着她来杭城中医院贴生长膏药。现在，她将在这家医院打针灸。

针灸科位于杭城中医院2楼的4区，宋知在电梯口就闻到了浓郁的艾灸味。不过，宋知并不排斥，相反，她觉得这个味道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走进诊室，人有些多，声音有些嘈杂。一位男医生被病人们簇拥着。他站在人群中，长身玉立，身形修长好看，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精致完美，面部线条干净利落，眼尾微微上挑，垂眸时可以看见纤长卷翘的睫毛，那双眼睛好似蕴含着万千星辰，瞳仁漆黑深邃，眼含笑意，鼻梁高挺，嘴唇纤薄而红润。最好看的，是那双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敲击键盘时格外养眼。周身气质温润如玉，与病人交谈时，唇角挂着明媚的笑容，增添了几分亲和力。宋知猜测这便是她的主治医生—洪穆川。 当她坐在洪穆川的对面是，心里明白，自己猜测的是正确的。洪穆川年仅27岁，如此年轻就能当上针灸科副主任，他一定不简单。

洪穆川看着眼前的少女，皮肤白皙，嘴唇红润，漂亮的眼睛里却毫无光亮。他对站在宋知身后的奶奶说：“去帮她占个床位吧，一会就不用等了。”宋知知道洪穆川是在支走奶奶，好让自己毫无顾忌地说出真实病情。 “我在不久前确诊了重度抑郁症和重度焦虑症，我妈妈希望我可以在吃药的同时接受针灸治疗。” 洪穆川有些许惊讶，不过在看到女孩的眼睛时她就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压下心中的讶异，给女生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脑中快速形成了专属于宋知的治疗方案。交完费用，宋知拿着洪穆川开的治疗单，走向奶奶坐的位置。把治疗单给了奶奶，拿着手机进了床位所在的隔间。脱了鞋子和袜子之后，宋知躺上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洪穆川的病人很多，他领着实习生一个一个地扎针。宋知等了半个小时才轮到自己。躺在床上，她感受着一根又一根银针刺破皮肤，轻微的痛感蔓延。 洪穆川观察着宋知的表情，然而女孩一声不吭，仿佛感受不到痛。洪穆川又一次因为宋知感到震惊。在自己以前接触的病人中，也有跟宋知差不多大的，他们大多会因为疼痛喊出声来。

为宋知接上电针后洪穆川便回到办公椅上，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诊。宋知望着天花板，有些无聊，手腕上也被扎了针，没法玩手机。洪穆川的办公位离宋知很近，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洪穆川与其他病人的交谈。洪穆川的声音清冷温润，如清澈的溪水，洗尽一切尘埃，他说话的语气平缓，可以明显得听出嗓音中带的笑意。宋知觉得洪穆川的声音真的很好听。他与人交谈时总是带着笑意，似乎跟病人们相处得很好。 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宋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洪穆川带的实习生来拔针才醒。睡了一觉，宋知感觉神清气爽。她一边穿鞋子一边小声嘀咕：“还挺舒服的。”站在她身后的洪穆川听到小姑娘的话，弯了弯唇。

待宋知转身后，洪穆川叮嘱她一周要来打三次针灸，不要忘记挂号。奶奶看自己孙女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觉得这洪医生真不错，才打了一次针灸，孙女的心情就比来的时候好，开心地拉着洪穆川聊家常。没一会儿，实习生来找洪穆川，说有新的病人来了，让他抓紧去，老人家说让他快去忙，打扰到他工作实在不好意思。洪穆川笑着朝老人挥挥手，他观察到周围的吵闹让宋知有些不舒服，毕竟抑郁症患者对声音很敏感，过于嘈杂的环境会让他们感到不适。

祖孙俩出了医院大门，朝地铁站走去。“知知啊，我看这洪医生挺不错的，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宋知歪了歪头：“我也觉得他不错，耐心，温柔，跟病人相处的也好，不像那里的其他医生，冷冰冰的，他是个负责任的好医生。” 阳光照射在地面上，也照在祖孙二人的身上，浑身暖洋洋的，桂花香一阵阵的飘进鼻子。每到秋季，整个杭城的空气弥漫着桂花香。宋知觉得如果能死在秋季，在桂香的陪伴中离开，对自己而言，是一种幸福。

回家的路上，宋知心不在焉，脑中被各种死法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