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喜

第一天里，刘尘逛遍了整个府，不如传言中的富丽堂皇，只有院落的大小还昭示着这是个府邸，大概熟悉了每一处位置。府里遇到的人很少，加上川伍只有十几个，不知别处还有没有人。

第二天，刘尘便跟着这些人打听，人都是很热情的，并不介意这个新来的小孩，最主要的几条信息就是府里的主子叫凌清玄，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职位，没人告诉他，或者说故意遮掩，只说是个厉害的主。余下的就唠唠家常，这一天过得愉快。

第三天，刘尘就无所事事了，在府里闲逛，他想起清漓苑有养几只小猫，动了心思想去看看，但好像不合时宜，里屋正在议事，李婶说不能偷听，撸猫的想法也就此作罢，漫无目的混到了第四天。

里屋中。

"查到了吗？"

"主子，查到了，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就是一个被卖了的小孩，叫刘尘，取的什么破名字。"说罢还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八岁，那样的心思，我等他明天给我带来惊喜。"

*

"研墨。"

"是，先生。"刘尘这样叫着，凌清玄便由着他。

只是刘尘到底是农村来的，竟是拿着镇尺磨了起来，一边的凌清玄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小孩把镇尺磨掉了一层。刘尘在一旁疑惑的看着砚台里的的墨为什么是灰色的，怀疑是墨条质量不好。

"好了，停下来，你就是这样学习的？"

"先生，这墨是不是有问题？"

"墨没有问题，你磨的镇尺，拿着，看完和我说说你的想法。"扔到刘尘手里的赫然是他出身时关于旱灾的卷宗。

"哦"说完便打算拿着卷宗回房。

"站着，现在看一遍，不懂得字问我，只说一遍，记住了，一上午时间，你就站在这里，中午我回来，把你想说的告诉我，到时间了还是一个字说不出，今天下午就都跪在这里吧。"

*

把不认识的字都认清楚了以后，刘尘陷入了一阵迷茫，他那时还小，只知有几年吃不饱饭，并没顾及那么多，卷宗也只是叙述了灾情，实在不知道凌清玄想要他说什么，呆呆的看了一会，刘尘就直接跪下了，想着早早适应，刚走出院门的凌清玄瞥到这一幕不禁扶了扶额头。

膝盖隐隐传来痛楚，发呆的刘尘被迫拉回了思绪，跪着到底还是难受的，只好接着想。

"几年吃不饱饭，几年"刘尘嘴里呢喃着，为什么会是几年，灾情已经过去了，虽然庄稼被毁，但也不该是几年。

预防没有做好吗，还是人们习惯了赈灾时的每天每户一碗米粥，是没有长远打算，习惯了救济是一方面，可也只是一时让灾民活了下来，根本没有考虑之后人们怎么生活，灾难面前很多人大打出手，烧杀抢掠不在少数，物价价格哄抬，很多人为了吃饭在没有得到救济钱耗空家底，灾情结束对他们来说和没结束没两样！

每天每户一碗也是问题，一户并不是一个人，很多人家里人多，灾情面前分家的不在少数，可朝廷又怎么会想不到，赈灾粮是有数目的，到了灾民手里，怎么就变成了一户一碗。

还在思索着，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脚步声自身后而来，刘尘此时再想站起来，却发现整个腿已经麻了。

"打算跪一天？"

"不是，我...麻了"刘尘揪着衣袖，好似很委屈。

"那就是有想法，起不来就跪着吧，说说看。"

"嗯，灾情虽有控制，但百姓依然流离失所，家财耗尽，难以维持生计，下放粮食数额不对，对么？先生"话语小心，最后一声先生更是细不可闻。

"你认为该怎么解决？"

"完成救济以后该做长远打算，普及灾难防护意识，让其秩序维护，按人数补助种子，用具，保证百姓能快速恢复生计。"凌清玄眼里闪过一瞬惊异，随后又立即掩饰了过去。

"还有呢，别告诉这一上午你只想了这些"不过这些也够了。

"粮食下放的数额不对，朝廷怎会不知一户有多少人，要么是朝廷有意如此，只是给村里吊一口命，要么就是赈灾途中，有人刻意假公济私。"说到最后竟是没了声音。

"你可知你这番话引的你杀身是小，引起各地官员动荡，这样的罪责你担得起吗？"意在训斥，但话语里却满满都是欣赏，这个孩子，确实是个惊喜。官员贪污不在少数，虽然能查到，但也终究只是控制了一时，难保之后不会出现，人心各异。

"我也没说出去"刘尘话闭把头埋低了。

"平均分配也不对，贫富有别，统计人数按将受灾程度分类，在给予补助，层层递增，这样最大化减少损失，但同时还要保证人们不生出妒恨而产生动荡，很难，我只能想到这了。"小孩子能想到这层，已经是出乎人预料了。

"你做的很好，刘尘，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慢慢想。"

"第一，继续做书童，先生也可以继续叫着，在我身边耳濡目染，以你的心性，出去后不会一事无成，八年时间是给你留着府里的时间，期间你不会受任何拘束，时间到了，给你一笔钱以后随你。"

"第二个，留在这里，跟着我学习，做我的学生，进我凌氏家谱，只要不触碰凌氏底线，凌氏会一直庇佑你，你不用担心生死，生有人护，死也入祠堂受后世香火。你可以名正言顺叫我先生。但这个选择，有要求，我有我的规矩，你自然要遵守，违反了，有惩罚，最重要的，七年后，我要你参加科举，我的要求是文试第一，武试前三。"

"还有什么疑问吗？"言语里是刘尘这几日难见的严肃，不容人置喙。

"为什么要我参加科举？我不明白，还有您的规矩是什么，惩罚是什么。"问出这些问题，心中的选择依然偏向了一边。

"我有我的私心，这条路代价很大，会失去很多东西，得到的或许不是你想要的，我的规矩会约束你，越过规矩这条线，代价会很沉重，一定会让你记得深刻不敢再犯，到时你能受着便受着，受不住，也得受着。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好了就来书房跪着，是在这里混够八年，还是留在这里，拜师，你自己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