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家吗（上）

石小希跟着方甜甜穿过走廊，才知道刚刚的房间是多么的安静，整个走廊已经充满了各种声音，觥筹交错～音乐震耳～男人吹牛～女人撒娇～白金瀚像一个巨大的泵，装载着太多石小希无法触及的惊涛，将要迸发的躁动，没有因为她偶然间的到来而安分一点。

拐上楼梯，稍安静了一些，方甜甜问，“你叫什么名字？”“石小希，石头的石，希望的希”，看着女孩认真的样子，甜甜又笑了，“我姓方，叫我甜甜姐就好，你不用那么紧张”，看石小希还是一直搓着校服衣角，方甜甜开始解释，“虎哥他们对自己人都很好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石小希摇摇头，方甜甜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什么来头，看样子，一定是个小可怜儿，她的距离感让她似曾相识，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把小丫头带到了角落的杂货间。

杂货间隔音很好，平时她也会在这里休息，方甜甜让石小希先在这里等。石小希看着小房间，虽然是杂货间，地方不大，但是很干净，空气中有一股清洁剂的味道，靠一侧墙边整齐的排放着几个纸箱子，另一侧是简单的桌椅和小床。

  石小希揉揉脑袋，想努力把今天的事情揉走，却适得其反，头开始疼了，直到方甜甜拿着一些吃的、用的，还有一只粉色的水杯，整齐的摆放在小桌上，她才缓神。方甜甜交代，“晚上你就在这里，锁好门，没人会来，如果有事情，就让外面值班的大姐去叫我，没有事情的话，最好不要出门了，好吗？”，石小希点点头，“谢谢，甜甜姐”。甜甜又反复嘱咐了一些事，“好好休息，没人会来打扰你的”，就转身离开了。

石小希躺在杂货间小床上，翻来覆去，大概一个晚上也无法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持续的精神紧张让她的头更疼了。值得庆幸的是她可以继续上学，只要努力学习就有希望，她始终这样想。

小床还算软，比起家里的竟然也不差，家……，石小希想到父亲，眼泪又来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赌博，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一定很痛吧，会不会现在又喝得烂醉。不对，她没有父亲了，也没有家了，母亲……大概早就忘了她。

困和累一点点吞噬着女孩的意识，但紧绷的神经依然没有放过疲乏的她，她又想起了小时候，本来她有个幸福的家，母亲是个温和美丽的女人，总会给她讲故事、唱歌谣，教她认识各种花花草草。父亲虽然是早出晚归，但永远意气风发的样子，直到那场变故，击垮了父亲，母亲也扔下她走了。从此她穿梭在旧厂街的左邻右舍，只为了填饱肚子。

命运的眷顾，她遇到了不少好人。上学以后她的生活只有学习，因为老师说，只要好好学习，什么都有希望。

迷迷糊糊中，石小希想起了第一次见唐小虎，那时的她饿了一天，正盯着小卖部门口别人丢掉的半个面包，鼓起勇气正要去捡， “掉地上的东西不能吃，小孩儿”，头顶上的声音让她犯错似的收回手，窘迫的吞了吞口水，抬头她看到笑意温和的眼睛，向下弯着的嘴角，和额头流血的伤口极不相称。

“想吃？”他走进小卖部，不一会拿了一只面包出来，递给她，她犹豫要不要拿，男人直接塞到她手里，“请你吃”。石小希闻着面包的香味，“谢谢叔叔，你是好人”。

“叔叔？”男人尴尬的更正，顺便把手里的冰袋敷在脸上，“叫哥哥”。

“哥哥”，她声音很小，“哥哥再见”。走过街角，她剥开面包的包装纸，大口大口吃着，混着眼泪，却只有面包带有奶香的甜味，那是妈妈走以后她吃到最好吃的东西。

终于，女孩在凌乱的思绪中睡着了，好像刚刚睡着，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女孩揉揉眼睛，发现已经六点多了，这一夜极其困顿和漫长，她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正按照昨晚甜甜姐告诉的路线离开这里，她该去上学了。

好像是先下楼，右转再一直走，石小希摸索着还没找到后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身上烟酒混合的味道很重，石小希退了半步，“唐……经理好”。

男人显然很惊讶这个称呼，“这么早？”他打了个哈欠，“去上学？”石小希点点头，“走，先去吃饭，吃完我送你去学校”，唐小虎边推着女孩往外走，边摸身上的车钥匙。

太阳慢慢变得明亮起来，朝阳不刺眼，却也增添了暖意。车子停在学校附近，唐小虎转头看后座的女孩，“放学我来接你，晚自习取消”。

“好”，女孩应声，随后打开车门蹦下车。看着女孩的背影，唐小虎想，他这不是债主，是找了个祖宗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