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徵,你的手怎么了?”
看着宫远徵上过药,裹了纱布的手,许葚眸子闪了闪。
“弄草药的时候被晒干的硬草割破了。”宫远徵低着头处理草药,没有抬头。
“真的吗?”
“可你平日处理草药都是…”许葚到底没说下去,她清楚,这不过是他为宫尚角做花灯留下的伤口罢了。
“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哥哥让人送来不少东西,待会儿你去看看。”宫远徵道。
“好啊,我给你和尚角哥哥准备了礼物,到时候我们一起过节。”
“好。”
距离宫尚角上位执刃那天过去好几日了,调查雾姬夫人过往身份的信鸦已经把结果送回,只是他们尚未急着处置。
雾姬夫人非姑苏人氏,且丫鬟身份也做了假,进入兰夫人所在的杨家前,她身份来历都查无可查。
巧的是,她进入杨家的时间,与先执刃当年在杨家附近遭遇无锋袭击不过前后脚。
月长老遇害当夜,只有她没有不在场证据。
“在想什么?”宫远徵看她出神,问了句。
“想雾姬夫人。”许葚道。
“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想的,哥哥不会放过她的。”宫远徵轻嗤。
许葚想到那日宫尚角捏着记录了雾姬夫人过往的信纸时,那不曾遮掩的杀意。
“宫门族人的每一滴血,都不允许外人践踏。”
“这是我当初立下的誓言,绝不违背。”
无怪乎宫远徵会把宫尚角比作大树的树根,他确实在凭借自己支撑宫门向上。
“你这几日怎么都不去商宫了?”宫尚角那边不需要他们俩搭手后,宫远徵就继续往常做的事,反观许葚,来陪他的时间远胜之前。
宫远徵自是欣喜,但也怕她同他日日待在医馆会觉无趣。
“紫商姐姐那么喜欢金繁,可金繁…我怕她见了我会不高兴。”许葚叹气。
“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那不过是个侍卫,也值当为他要死要活。”
“真是丢尽了商宫的脸。”宫远徵不喜欢金繁这个老借着宫子羽的势以下犯上的侍卫,连带也看不惯追着他跑的宫紫商。
“这谁又说得清呢。”
“若是我叫羽宫的人欺负了,难道你还会眼睁睁看着,给他们好脸?”许葚问他。
“他们敢?!”宫远徵猛的直起身。
“不去就不去吧…只是我这没什么新鲜的,可能你多来几回就腻了。”宫远徵道。
“只要有你,我在哪都不腻。”许葚眉眼弯弯。
“花言巧语。”宫远徵嘀咕。
“你先前给的方子上的膏药我已经做出来了,在动物上用过效果不错,就是没有药人…”
许葚看着他,“商宫老宫主不是就是伤了腿脚吗?”
“他那是当年被砍伤了腰椎,情况特殊。如果要用药,总不好把他骨头再给敲断了…万一人没了怎么办?”宫远徵想着,觉得也不是不可行。
“我让人去问问,看看那老头愿不愿意。”
如果不是为了试药,宫远徵是决计不会找上宫流商的,那老头终日沉浸在昔年商宫第一的梦里醒不过来,平日里对着宫紫商斥骂贬低,纵容幼子欺侮自己的姐姐…让人不齿。
“他那么多年下不得床,一朝有了站起来的机会,想必十分乐意。”许葚觉得宫流商不会拒绝。
只是他真爬起来了,宫紫商地位就尴尬了。
“瑾商小少爷,您慢点。”
宫紫商刚去侍卫营看了金繁回来,还没进院子,便听到里头叫喊,她料想是姨娘生的弟弟宫瑾商在玩闹,进去一看,果然。
七八岁的男孩在院子里跑跳,身边一群侍女,前呼后拥的。
她微微出神,下一秒就被撞了个满怀。
“哎哟。”
“小少爷,您没事吧?”
宫紫商捡起弟弟掉落在地的玩具,递给他。
“小偷!还给我!”宫瑾商一把抢过,态度恶劣。
“我是你姐,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没有礼貌。”宫紫商道。
“哼,你才不是我姐呢,娘亲最讨厌你了。”
听着这话,宫紫商都能想见父亲那位继室背地里是如何说嘴她的,又是如何给父亲上眼药的。
“因为你娘不是我娘啊……但你父亲总归是我父亲吧,所以我们还是姐弟。”她嗫嚅道。
“但是父亲也说不喜欢你呀!”
稚语童言,却像利剑,宫紫商呼吸一窒。
“你算什么宫主呀,我才是商宫的宫主!父亲说等我长大了,你就得把宫主之位还给我了!哼!”
不知何时来,看到这一幕的花公子弹出一块石子,男童腿一软,摔倒在地,哭声震天。
宫紫商目送侍女们护着他着急忙慌去了医馆,难言的失落涌上心头。
“大小姐还满意吗?”
这声音突兀,宫紫商吓了一跳。
“什么满意?”
“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花公子耸肩,“刚来不久,我让他下跪道歉了啊。”
“原来是你搞的鬼。”宫紫商脸上有了些笑意,“还好有你,小黑。”
“那可不?我可是时时念着为大小姐鞍前马后,但大小姐嘛,哎。”花公子摇头晃脑。
“我如今什么处境,想必你也看到了…”
孩童呜哇哭嚎的声音陡然出现在医馆,许葚和宫远徵都忍不住蹙起眉头。
“小少爷,不哭不哭,我们到医馆了。”
“呜呜呜,我好疼。”
有医馆的大夫迎上去,侍女紧随其后。
“那是谁?”许葚故作不知。
“宫紫商的弟弟。”宫远徵眼里闪过厌恶。
“因着宫紫商未能重现当年商宫第一的荣光,宫流商便觉得她是女子之身,不堪大用的缘故,后来又续娶了一个。”
“这小鬼是他继妻所生,现在全商宫都在盼着他长大好顶替宫紫商的位置,都不把宫紫商放在眼里。”宫远徵语气冷淡,明摆了不喜欢商宫这个弟弟。
“看来紫商姐姐那位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