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耿清秋的故事 第三章

耿清秋出院的时间定在了周六 我提前请假了一天 郑和我去了耿清秋的家 郑给他买了一台昂贵的电动轮椅和一张能睡下三个人的护理床 我腹诽耿清秋现在一个小小的人 又瘦成一条条 哪里用得到这么大的床 但后来才发现 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 是为了更好的给他翻身用 我给他买了两包纸尿裤 两包尿垫 算是庆祝耿清秋出院的贺礼 耿清秋的家里一个多月没人打扫 郑又叫了一个保洁阿姨打扫了一个小时 把主卧里以前的床挪走 把护理床推进来 我站在卧室门口看 我心里难过的紧 这个二十平米的房间可能就是耿清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待着的地方了 他接下来的生活大半时间都将会是躺在这张大大的护理床上看天花板 想过去 想现在 想未来

郑接了个工作的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我回到医院 护工正在撤掉耿清秋身边的软枕 给他翻身 从侧卧变成仰卧 瘫软的四肢被摆来摆去 到耿清秋吃饭的时候了 我对护工说 我来吧 这即将是我第一次给耿清秋喂饭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护工看了看我 像是要嘱咐我几句 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我看着耿清秋瘦的眼圈泛青 心里就像是被酸水浸泡着 我看着耿清秋的脸色变化把床摇起来一点 确定他没有因为体位变化而低血压 往他一左一右塞了两个记忆枕 让他躺的更牢一点 给他用棉签沾了点水洇在干裂起皮的嘴唇上 我说 嘴角起皮了 一会给你用点我的唇膏行吗 耿清秋点点头 说 辛苦你 我觉得我的心快要碎了 以前最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变成现在这样 不能跑跳 不能自己走路 也不能自己吃饭 甚至连涂唇膏也只能别人帮忙 想到这里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的脸色苦得有多难看 我摇了摇头 说 别说这些

他低头看了看我手里各种食物打成的糊糊 又看了看我 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感情 我拿着吸管杯子喂了他点水来润润喉咙 他很听话 乖乖的就喝下去了 我拿着他病后常用的硅胶勺挖了半勺饭糊糊 喂给他 许是我挖的多了一点 他很艰难的在嘴里磨叨着 只吃了一点点 剩下的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我拿起一张湿巾接着 说 没事 慢慢来 别急

有了一勺子经验 我每次喂的更少了一点 一边喂一边揉搓着他的喉咙 他吞咽受限 随着我的揉捏他咽的顺利一些 他只吃了小半碗就说吃不下了 我说 那再喝点水吧 好吗 他摇了摇头说 但我把水杯凑到他嘴边 他还是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我给他涂了点润唇膏 微微带点粉色的唇膏让耿清秋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些

我说 我抱你起来消化消化食 他看着我没出声 我只作他默许 两手穿过他薄薄的脊背 心里感慨着他现在怎么这么瘦 没生病以前可能就瘦的不成样子了 一定是因为做生意忙而累垮了自己 我随着抱他起来的高度变化坐在他腿边 搂着他慢慢贴近我 他闭着眼睛 想是因为头晕而默默忍受 我把他的头靠在我的颈窝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我从上而下抚摸的他的后脑勺 感觉我像是抱着一滩软软的泥 他颈椎的骨头凸着 只有薄薄的一次皮挡着

我顺着他的后背慢慢捋着 就在我以为他快要在我怀里睡着的时候 他说 你一下一下的摸我后背 每一下我都有大半下感觉不到你的手放在哪 但过一会又能感觉到你的手在我的后背上了 听完这话 我的心快要碎成齑粉 我忍着没掉下泪 又摸着他的头 说 乖乖 以后我碰你的时候会告诉你我碰了你哪里

耿清秋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没说话

或许是他坐着时间有些久了 感觉怀里的人坐不住的往下滑 我慢慢搂着他 护着他脆弱的好像一碰就快要折断的脖颈 放到床上 又按摩了一会手臂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睡着了 我像是着迷一样的看着他的脸 睫毛翘翘的 跟以前一样让我心颤

我又守着他坐了一会 起身出去交代护工给他拉伸一下双腿 这是我一直不敢看到地方 耿清秋清醒的时候也从没让我看过 我拿他当健康的人一样 尊重他 知道他病后自尊心会变得更强 不想让我看到他惨败的 无力的下身 我很难想象耿清秋双腿会瘦成什么样

我下楼的时候正碰见要上楼的郑 他说明天要出院了 我来看看他 我点点头没说话 思绪又飘了好远 想着 耿清秋回到家里 会不会好点 他以后要怎么应对没有知觉的大半个身体 他又怎么处理他的公司 他的员工会不会因为他这幅身子不服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