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

屋内渐渐地暗下来。

仿佛有一根针刺在顾声声的心口上，慢慢地逼进，要挑破郁积已久的那块脓血。

胸口有剧烈的气息，如海潮起伏。

顾声声极力压抑着道：“被人利用，被人愚弄感情……是不是很可笑？”

墨萧忽而一笑。

他的笑容澹澹，却带着一分懂得的哀伤：“顾声声啊顾声声，如今你也体会到了被愚弄欺骗的滋味了吗？”

顾声声蜷曲在墙角，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脖颈。

她的声音很轻：“笑吧，如今你亦得不到这司药灵力，你本就是杂种，要这灵力也无用。”

墨萧的笑容瞬间凝住。

“顾声声，我再问你一遍，你的灵力去哪里了？”

“灵力……都给姜宸了呀。”她狠狠地抑住喉头的哽咽。

墨萧眼中的恨意愈加浓郁。

“这就是你让我杀他的理由？”

“哈哈哈不是，他骗我……”顾声声骤然爆发出一声激烈的悲鸣，“哈哈哈……可我杀不了他，我是个废人。”

墨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怔了怔。

他完全不敢想。

这会是前段时间那个意气风发，威压他一头的顾声声了。

他恍惚间心中酸痛，不觉悲从中来。

顾声声咬着唇，凄然道：“我来墨丞山庄不单单是救小苑，我想让你——杀了姜宸。”

“顾声声，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墨萧若有所思地细细打量着顾声声，不觉生出一缕的哀色与怜悯。

她额角的血痕，嘴边的血渍。

“趁如今姜宸受了重伤，你若一搏，还有机会杀他。”顾声声讥讽道，“不然就凭你，怕是无妄。”

墨萧轻笑，他猛地起身，一把将顾声声揽入怀中。

她的鬓发柔软地拂在他的面颊上，像绵绵的春草，却萧瑟到无言。

他不是不知晓，面前的顾声声，她的心盛放或枯萎，从来与他遥遥隔绝，毫不相干。

顾声声无力地挣扎着：“墨萧，放手！”

“我可以杀了姜宸。”墨萧目光一烁，轻嗅着她的发丝道。

顾声声一颗心忽然坠了下去。

墨萧答应她了。

他答应她了！

可她的眼神，那样的平静。

如一潭死水，平静得彻骨凄寒。

她幽幽道：“什么条件……”

墨萧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眸里隐着刺冷的光：“条件？”

“我答应你。”顾声声那样的决绝，“无论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杀了他。”

话毕。

顾声声忽而笑出了声。

清脆而冷冽，是泪珠落在墨萧的肩上。

墨萧怔住。

每个人都有弱点。

而她顾声声的弱点，就是姜宸。

墨萧看她的表情是无嗔无喜，一派解脱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失神。

他突然死死抓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淡：“我娶你，如何？”

“娶我？”顾声声失意地笑，她身体开始不知名的痛，剧烈地磨扯着她。

她的手一颤，用力推开墨萧，冷然道：“可我不爱你，我厌恶你，憎恨你，唾弃你！”

“顾声声！”墨萧的声音陡地锋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顺势抬起了手。

微弹袖口，抖出一点白粉，乘势送进了顾声声的口鼻。

白粉是失魂散，迷人心智的。

如果是在平时，这点小伎俩在顾声声的面前，他根本没有机会施展，就是得逞了，这点药量也绝对控制不了她。

可如今不一样。

他对顾声声的折磨已经让她摇摇欲坠，更何况她已没有了灵力。

而这一点失魂散——足够成为压跨松枝的最后一粒雪。

墨萧保持着温柔而恰到好处的笑容，他缓缓张口：“声声，我是姜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