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

“想我了没?”

顾声声露出一个甜津津的笑容。

她的身形从那八丈远的地方，一下晃到姜宸的怀中。

姜宸牢牢地接住她。

像寒冷之人，忽然看到一团火那般欣喜。

姜宸抬眸看了看顾声声，旋即收起了眼底的阴霾，笑意变得纯粹不少。

“声声，你怎么会来？”

顾声声淡淡道：“因为想你。”

天色昏暗的，微风苏醒，吹拂在顾声声的面上，带来丝丝沁凉。

“我也想你。”

姜宸的声音微微发颤。

顾声声的眼睛红红，却是笑望着他：“耳朵这是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见，又受伤了……”

姜宸下意识地就想安慰顾声声，然而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还是神色复杂地点了头。

“没事，已经好了。”

姜宸正斟酌着，要如何往下解释时，已听顾声声拿平静而笃定的语气讲道：

“一个人在河边做什么，怪冷清的。”

姜宸顿了顿，没有说话。

“待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我找你很长时间。”

顾声声仰起头望着他，他的眼睛却望向了她的肩后。

她脸色凝重：“今天也有心事?”

“嗯。”

“想不想跟我讲?”

顾声声的嗓音带着风吹不散的淡然与温暖。

那般清澈。

好似锦瑟的羽音，清徊婉转，动人心弦。

“无事。”姜宸摇摇头，“见到你，很开心。”

这次是顾声声靠在姜宸肩头，跟他讲师父忘道和渝州的事情。

“姜宸，渝州围剿是冲你来的，又在墨丞山庄大选这么关键的时候，所以我猜想，这可能和你的弟弟墨萧有关。”

姜宸神色淡淡：“嗯。”

“你好像，早就知道。”顾声声收起了笑，“难怪姜玥璃会派人去渝州。”

只要能找到墨萧与外敌勾结的证据，就能送他出局。

姜宸轻叹：“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敢说，就不会留实证。”

顾声声暗暗咬紧了牙关。

“他惯常喜欢看人垂死挣扎。所以，声声，不必找了，找不到的。”

顾声声从姜宸的肩旁直起身来，摸了摸他的脑瓜。

“我今日见他了，如你所言，他性子很怪，做事情有些不按常理，的确不好对付。但另辟蹊径，未必没有突破口。我们可以依着他的作风行事。”

姜宸心咯噔一声。

“姜宸，你……为何这样看我?”

顾声声自顾说完，再抬头，姜宸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颇为复杂。

“为何要去见他……”

姜宸心下暗想，在我之前……

顾声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既要帮你，当然要先知道墨萧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危险。”姜宸忙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他不简单。”

姜宸咬住嘴唇，轻声：“以后可不可以不去?”

顾声声把姜宸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别担心。已经开始下套了，还得在他那待段时间，见恕，瞒着你擅自行动了。”

姜宸有些烦躁了。

他第一次止住顾声声摸他头的手，自己用手指顺了顺发。

一是担心她的安危，二是……

二是，原来他是在吃醋吗?

姜宸意识到了这点，心里更郁闷了。

他也会吃醋吗？

第二日晨起。

顾声声从墨萧给她安排的房里，梳妆打扮了一番。

不出意外。

墨萧看到那瓶药以后会去查她。

因为止疼散的药材，绝不是寻常大夫能凑齐的，更何况各种药材用量，都是恰到好处。

她顾声声好查得很。

最起码前昆仑墟司药这点，一查便知。

至于她后来出了昆仑墟去了哪里，他得费些心思。

毕竟。

昆仑墟这么多年都没能寻到她，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墨萧。

但。

墨萧在渝州有人，渝州走了个医仙，总该能知道。

昆仑墟前司药一走，渝州便出了个医仙；而渝州医仙一走，他身边就出了个大夫顾声声——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顾声声已经把线索摆得这么明显，但凡墨萧有点脑子，就不怕他不上套。

清玄渝州一行，墨萧在渝州的人手都避其锋芒暂时隐匿，想找线索难上加难。

顾声声祈祷。

去渝州查她吧，把渝州埋下的暗线全部都调出来。

只要有人出来，她就有把握，在渝州找到证据。

顾声声吸一口气，仰起脸，将信放进竹筒，紧紧地绑在了信鸽腿上。

“巧巧，许久未见，一切都好。”

信鸽展翅高飞，与晨曦中的清新气息交织。

阳光折射进她的眼睛。

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墙上。

“如此，便等消息好了。”

阳光正好。

不知。

渝州是否也是这样好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