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汀娜二十岁生日时,本以为自己要度过孤单的一天,却不曾想,孟宴臣来英国了。
她在学校门口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想他想出了幻觉。
罗汀娜适才想起来,一年前孟宴臣许诺给她的,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约定。
——“公司没什么事,今天留下来陪你过生日。”
——“往后每年都是。”
她感觉眼睛有点酸,而孟宴臣穿着深灰色的大衣,硬挺的线条将茫茫雪地一分为二。他远远地好像感受到了女孩的视线,转身看过来,听筒里还是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
孟宴臣“生日快乐。”
雪其实停了,男人面庞被蜜糖一样的日光晕染成琥珀般剔透的色泽,黑色的头发随着空气的流劲微微颤动着。
那画面仿佛变成了静态的定格,定格住一个英俊的男人。
有时候在发觉孟宴臣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笑着看自己的时候,罗汀娜就突然会开始幻想以后,类似于“这个人,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待在我的身边,陪我走完这一生呢。”
后来想想,这大概是自己施加在他身上的,秘密一样不可告人的依赖感。
好些年,孟宴臣看过她的笑她的哭,她的痛苦狼狈喜怒哀乐,她的骄傲和闪闪发光,罗汀娜几乎全部的样子。
他是她人生中仅有的旧人,他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的恋慕,他是她在久别重逢后的全部注视。他支撑着她的血肉,像是少女完整的骨骼,孟宴臣是罗汀娜的退路,亦是她在悬崖上唯一的那根安全锁。
仿佛是罗汀娜在今后的人生中,唯一的同位者,是自己可以扔掉所有力气去依偎的可靠的人。
如果看不到他的脸,感受不到他的温暖,或许在这样恒久的冷冽里罗汀娜的五脏六腑都要凝结冻裂了。
可也只有这一颗心脏,哪怕逐渐衰竭,哪怕用尽最后一份力气,也想为了他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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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回去的路上,孟宴臣安静地打着方向盘开着车,没有说话。
罗汀娜盯着车窗外影影绰绰的霓虹灯,突然问道。
罗汀娜“哥哥。”
孟宴臣“嗯?”
男人看过来。
罗汀娜“你有没有听说过世界上飞得最快的鸟。”
孟宴臣没接话,示意女孩继续说下去。
罗汀娜“小时候看百科全书,上面说世界上最快的鸟是军舰鸟,时速能达到418公里,小时候还很羡慕来着。”
孟宴臣“美慕它们飞得很快?”
罗汀娜“不是,是羡慕它们能去到很远的地方。我记得书上还说“当它们展开翅膀飞翔的时候,是任何其他的鸟儿都望尘莫及的”。可是长大以后,我就想,军舰鸟飞得这么快,好像没有止境似的,它的目的地又在哪里呢?”
说到这里罗汀娜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孟宴臣。
罗汀娜“你说……鸟儿有非去不可的地方吗,人类也有非去不可的地方吗?你和我呢?”
孟宴臣停在红绿灯路口,等着绿灯。他也转头凝视着罗汀娜,眼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孟宴臣“鸟类一定要去的地方,大概率是它们的迁徙地。至于作为人类的你我,当然也有一定要实现的目标,一定要做到的事,还有……”
罗汀娜“还有什么?”
孟宴臣“还有,一定要见到的人。”
车里响起的是引擎的声音,窗外的白雪像画框里的画,颇有些不真实,但一切都是富有朝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