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汀娜在英国的一年,其实和她在国内也没差。
两人也常常通过微信联系,打打电话,甚至比在国内时更加亲密了。
大概是距离隔得太远,因此她总是忍不住猜测孟宴臣在干什么,想着想着,消息竟然也很自然地发出去了。
而孟宴臣,也像在国内一样,常常问候罗汀娜的一日三餐——美名其曰监护人就是要照顾好孩子。
时差的原因,两个人很多次互相通话时孟宴臣那边已是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公司回到公寓,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问罗汀娜的近况,嘱咐几句。
这次也是。
漫长的白日逐渐隐没了,孟宴臣听着暮色中小区里的蝉鸣声,仿佛能看见花叶葱郁生长,万物涌动着,满是烟火气。
生命又往前推了一小格。
罗汀娜“你睡着了吗,孟宴臣?”
罗汀娜听着电话另一头匀匀的呼吸声,轻轻地问。天知道刚刚还在嘱咐自己多吃点饭的男人居然能这么快安静下来睡着。
难以想象孟宴臣有多累。
那边的人一时半会儿没搭话,大概过了有半分钟,罗汀娜才听到翻身的声音,衣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孟宴臣眼睛都没抬,懒懒地回道。
孟宴臣“……又不叫哥哥,没大没小。”
他的声音近乎呢喃,尾音撒娇似的上调,听得罗汀娜忍不住在心里尖叫。
孟宴臣没听到罗汀娜的回答,因为他很快睡着了。
他睡得意外的安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那次别墅火灾救下罗汀娜后,少女在病房里无助地求救,然后,再次向自己告白。
梦里的他并没有不知所措,也没有沉默地抛下罗汀娜独自出了病房,而是抬手抱住了她,亲昵地吻了她的额头。
接着是眼角、鼻尖、嘴……
孟宴臣醒了。
他从睡梦中睁开眼的时候,还习惯性看了一下表。
凌晨五点的天空是这里最好的时刻,似明似暗,将醒未醒,阳光穿不破暗沉的深蓝色,黑暗中的魑魅魍魎都慌忙地在天亮之前逃走。
紧接着那天边一层层压着的光重新透彻起来,空气也都是清冽的。
他轻轻喘了一下气,好像很累很紧张一样。孟宴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做这样的梦。
这个梦太过鲜活与真实,他甚至好像感受到亲吻女孩额头时,她皮肤上薄薄一层汗水附在他干涸的嘴唇上。
他确实很享受,有人陪伴的日子。
但是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罗汀娜。
她是故人之女,又比自己小了整整十二岁。尽管那天晚上罗汀娜确确实实表了白,但孟宴臣只当是青春期小女孩儿对成熟男性的依赖,等再大一点,她就会发现,有比他孟宴臣更好的存在。
等再大一点,她就会觉得这段经历什么都不是。
这样想着,孟宴臣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是太累了压力太大,才会做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梦。
感觉焦躁的心被抚平了不少,孟宴臣才重新关上窗户,回到了床上。
白衣亮眼的衣角在窗合上的刹那消失不见,好像一朵花转瞬就凋谢,留下一点未尽的残光灼烧着瞳孔,美得好像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