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星汉灿烂（16）

　　因为刚刚那一遭，程少商对于回程府见阿父阿母的期待更少了。程少商将她腰间的狐头毛球摘下，莲房看着程少商脸上的忧色，忙问，“女公子是在担忧灵昭娘子吗？”

　　“你也看见了，刚刚那煞……凌不疑盯着这毛球的目光，若不是我们先走了半步，他说不定想明抢了去。”想到凌不疑的目光，程少商生出一股寒意，“那眼神，能吃人。”

　　“昭昭同我说过，只送给了我毛球。”程少商皱眉，“那凌不疑的毛球哪里来的？”

　　莲房猜测：“会不会灵昭娘子送了，但她忘了？灵昭娘子那般人物，只要见过，是个人都会惦念上的。”

　　“不可能。”

　　程少商直截了当地否定了莲房的想法：“若凌不疑见过昭昭，就他那副见到了肉绝不松口的恶狼模样，能撒手吗？说不定暗戳戳地谋划着各种相遇，保不齐还会用上强硬手段。”

　　莲房咋舌：“凌将军会……那样？……不像啊？”

　　“我这些年的眼见可不是白练的。”程少商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她看向莲房，“日后，我也要带你出门游历，多长长见识，莫不能被别人轻易诓骗了去！”

　　程少商爱惜地将毛球塞入怀里，面上的那抹忧色并未散去，也不知，此次回程家，是不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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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少商回了程府，见到了她的阿父阿母。比起心生欣喜，另一种情绪更占上风 —— 果然如此。

　　她不该有过多期待。

　　她刚进门，就打了一场硬仗。

　　程祖母先发制人，哭诉她的不易；程少商自然不甘示弱，她用上了她精心画的“虚弱妆”，来了个当场装晕，还用上了跟灵昭学的更改脉薄，给自己安了个“气血亏虚”的脉象。

　　她希望，阿父阿母会为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做主；她希望，阿父阿母会心疼她；她希望，阿父阿母会喜欢她这样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女娘……

　　可是 ——

　　她拆穿举告程祖母、葛氏她们，在阿母眼里是睚眦必报，毫无容人之量（可昭昭夸她是善恶分明，有怨报怨，有德抱德）；她装作目不识丁，喜爱手工，在阿母眼里是贪玩懒惰，不学无术（可昭昭说这是择善而从，扬长避短，最好不过）……

　　她在阿母眼里只感觉到了少少许喜爱，甚至，都没她堂姊（程姎）更得她阿母喜爱。

　　留在程府的日子，她受到的更多是严厉和训斥。阿母似乎格外想将她培养成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娘（可昭昭说，女娘本不该一个模样，她这样的女娘顶好）。

　　今日，她阿母萧元漪借了部分她被留下、被苛待的由头，与葛氏新仇旧恨一起算，扬言会通知葛家收下休书。

　　程少商也在那刻看清了。

　　阿母更在乎名声。

　　在阿母心中，也许她排在微末。

　　为了不背上忤逆不孝的骂名，她可以十多年前丢下她；为了不留话柄，她可以装贤惠大度、忍受妯娌之间的龌龊，哪怕要教训葛氏，也要师出有名；为了好名声，她才想要个知书明理的名门闺秀。

　　而她阿父，是一副慈父模样。可跟在灵昭身边长大的程少商知道，他才是造成此番局面的根源。

　　他无法处理好婆媳关系，才让阿母强势地站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