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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海

盗笔衍生:铃奴

 转眼又是当月十五。

小官接过守卫送来的一小罐鸡血,取来毛笔伸进罐里。毛笔吸饱新鲜温热的血液,他半跪在神龛上的凌默面前,笔尖触及她的脸,洇开一片血渍。那纹身一丝丝浮现,如她的一道道血管攀附于肌肤之上。

除放野时,每次涂血显纹身都是他来做,每月都见一次,可那血纹丝丝显现时他仍每每屏住呼吸,浸在一种上古的肃穆中,这次又在肃穆之外添了层恶心。

凌默生得越来越漂亮。可温热的几笔鸡血会盖住她还带稚气的美貌,剩下一层厚重的信仰,腥味自光洁瓷白的脸颊上溢出。恐怖不及,庄重已满。

鲜血涂抹在脸上不好受,凌默向来不会有任何反抗。可这一回她竟在过程中动了,松开神像一样交握的双手,抬起来握住小官拿着毛笔的手,慢慢写:

“我不喜欢。”

她太少会表现出喜恶了。小官有些诧异,动作一顿。

“不喜欢什么?”他未拿笔的那只手写。

“血味。”她答。

他不明白她今天怎么了,他也不再回话。哪怕她破例提出了再正常不过的一点厌恶,他也没资格因她的厌恶就放下血笔。

“我梦到过你。你不在的时候。”她突然毫无联系地继续写。

“年关那次是别人为我显的图腾。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不喜欢血味。当晚我就梦到你了。你永不会明白盲人的梦的。”

她写得时不时停下,小官看着她,仿佛是听到她艰涩哽咽的说话声,分明她没有声音没有神情,更没有泪。

“梦里我用还能想起的所有样子去拼凑你的脸。我想见你,我拼不出来。最后我……”

她写到这儿,松开小官的手,手指慢慢移至自己眼周已涂了鲜血的地方,擦出一道恢复本色的皮肤,血转移到指尖。然后那沾血的手指伸向他的脸,就在也染红他眼角一点时,她另一手又写:

“我想着我,去想你。”

她的手开始向下,一寸寸,抚过他的脸。血腥味在指腹和他脸上皮肤的摩擦中被更烈地激起,染脏他的脸,直灌他鼻腔。他知道自己此时也是一个狰狞血腥的样子了。

“你的,我的。眼,鼻,唇……我能碰到也感受不到。”

“可我还闻得到尝得到。于是又想,你是什么味道?我不知道什么味道能用来形容你。就像你不知该为我取什么名字。”

上一次她一回写出这么多话还是在放野前的那晚。她为什么突然写这些?小官努力去感受她的异样,直到想起自己一次次想为她找寻一个名字时的心情。

一种如与凌默一同腐烂在水中般,无法言喻的共情,突然吞没了他。

他早该明白的。这次与放野前那次,如此多的描述,其实都是在向他说:她很痛苦。

她长大的不止是身体。现状无可挽回,心智却越发成熟。痛苦二字却因痛得过度,已写不出来了。

想来她当晚不挽留也不告别,不是因为不在乎。那是为什么?

也许她还是希望他永不再跪在她的神龛前,此生不再回来,留她一人受这样的活刑。

他每每在夜里想着,睡着了,凌默就暂时没有痛苦了,于是他也安然入睡。直到这天他才因这些话猛地醒悟——是,她还会做梦。

盲人的梦永远是绝望而可怕的。她梦里那些画面应不是画面,只是隔绝所有空气,绝对的窒息中,边被揉碎边尖叫着奔逃的颜色。

曾经他寄一切希望于找回青铜铃,可那何尝不是如自己蒙上自己的眼睛。就算有了解药,她也不过变成一个可视可听的囚徒,也许反而让囚禁的折磨加倍。

他体会到内心深处传来麻木的波动。仿佛打了麻药后,有人剜刮他的心口。

到底怎样才能帮她解脱?

那月的十五。那月的十五。那到了晚间月亮该张而狂之地圆满的望日,小官感到自己的眼球发红发热,平生第一次有了想伤害她的欲望。

自由无望。睡梦无用。那该如何?

掐晕她。

杀了她。

第一次见面时她不是就“看见”自己唯一的明路了么。

他从八岁长到十六岁,磨出了少年本不该有的老成,可他到底愚蠢地在坚持些什么?如果没有他,凌默是不是早就可以在七岁那年将自己活活饿死,懵懂时就结束,再不受折磨。

他多年来竭尽全力地让她活下去,为的是她终有一天能快乐能自由,可答案分明早就放在那儿。

“死才能是自由,是不是。”

那时她至少还依稀记得她所想看的那些。那些她当时与他说的:

“天,太阳,月亮,月光和阳光照在海上,像好多好多银鱼跳舞……你见到海了吗?”

对,还有她的海。

她本从南洋的海风中来。

她自己七岁那年就已明了的答案,被他强行无视了八年。他那暗室里滋生的莫名的希望,推着她,撑着她,让她随心智成熟把绝望看得更清,多受了八年的刑。

血罐底座碰撞在神龛上,毛笔被用力掷在一旁又弹起几下,最终静寂。

等在外面的守卫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耽搁这么久,可不敢进去催促。

屋内凌默宁静木然地坐着,感受着她的阿哥突然失控,他用他自己的衣袖堪称粗暴地擦拭她眼周的肌肤,她常年不见光的脆弱皮肤险些被擦破,一片红,多年未有的痛觉随他的动作一阵阵传来。

血被擦掉了,纹身消褪。

小官的手还在不断来回抚摸她的脸颊,他吸满血的袖口从她肌肤上一次次掠过,摩擦声被他无法抑制的沉重呼吸取代。明明是怜惜的动作却没有半分温和,他力道沉重,疼痛和热都在她脸上再次攀升。

他的手渐渐往下了,虎口已紧紧抵住她喉管。

她的脖颈是那样细。如果真那么做,会很快,甚至用不上七成力,她不会受苦。

可他明知不可能。做不到。于是在保持这危险的动作半晌后,又一寸寸放松了力道,收了手,转而掐住她后颈。

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的无力转去另一个方向倾泻,没人告诉过他这个举动表示爱意和欲望。他只是在这压抑至极的神龛中释放仅剩的天性,让自己屈服于早被那时的水汽蒸腾出的本能。

他猛地靠近,去咬,去吻了她被血液衬得苍白的唇。

她不问也不动。

待他回神后放开她已被掐红的脖子,又紧得如想绞杀她一样将她搂于怀中。拥抱如今越来越频繁,从未像这一次那样,意味复杂至此。

凌默终于有了反应,呼吸开始不畅。她却慢慢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指尖又在他颈侧,瘙痒一样写:

“你是海的味道。”

“我怕水,可我从未恨过海。”

***************

门外终于有人敲门催促,拜祭铃奴的时辰快到了。

最后,还是小官,亲手又拿起刚被自己使劲砸在神龛上的毛笔,手在发颤,一笔一画,又为她描出血纹。

重明尾羽遮住他造成的红肿,随已凉的血,飞舞于她无用的眸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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