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盗笔衍生:铃奴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原创女主CP张起灵  张起灵bg     

第七章 救我

盗笔衍生:铃奴

小官并没有多惊讶,这种惩罚他司空见惯。被扇倒在地后缓了几秒,感受到身上的伤口没有崩裂的迹象,就又起身跪直,面无表情,静候那张家人的解释。

“她只是未来的铃奴。不是什么,‘女孩子’。刚才那种话再出口第二次,就不只一个耳光。”

那张家人低声说。

小官不答话。

那张家人于是开始念诵长篇大论的规矩,字字句句都是一样的音量和语调,像千年的流水滑过千年的渠,千年不变。小官集中精神去听,他念诵了很久,小官聆听时不由地渐渐抬起头,发觉自己早已直视着神龛上的人时吃了一惊,但没舍得移开眼睛。

对美的震撼是张家人未来得及磨灭,或是根本磨灭不了的。

除了特殊时日,凌默脸上的血纹不会涂血显出。当时那洁净稚嫩的脸被红绸遮住小半,剩下如在盛放至极点一刻静止的美。红衣凄艳其人却安谧,仿佛红宝石中央莹莹簇拥着一块白玉,又都笼罩在神周身特有的,由烛火映出的光雾中。

那张家人说完规矩,停了几秒,又开始说小官今后的任务。

一开始小官甚至没注意他的话变换了内容,只是大不敬地直直凝视那分明就是个女孩子的未来铃奴,直到他口中机械的话开始刺耳。

“它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说,触觉迟缓。从今往后,你服侍它一切所需,非必要不得离开它身侧。”

“它已几天没吃东西。你与它交谈,试着劝它进食。”

“它常年如此端坐,你不得长时间打搅。”

“它……”

小官突然出言打断,还是看着凌默,问:

“她是天生残疾么。”

张家人皱起眉,但还是忍了忍,答:

“它是喝了封神药。”

“所以,”小官一顿,又继续:

“是你们把她弄残的。”

“是封神。况且它是重明,它还有天窍,可借神眼观万物。”

“她不会反抗吗?”

“反抗?”短短两字的反问,那张家人语气缓慢,在机械的语调包裹下似乎还有一丝嘲讽,像小官怀疑的是人为什么不吐掉珍馐,不把酒呕回江河。

小官的目光在凌默身上最后停留,就低下头淡淡看向身侧的张家人。

“是你们把她弄残的。她这么小。”他又重复。

那张家人欲再扇他耳光的手果然已经举起,与他毫无波澜的目光在半空碰撞。

小官从不愚蠢。明知无法反抗的事,可当时不知到底是什么在驱使他开始这场毫无意义的斗争。或许是不公降临在面前本该美好却疮痍的生命之上,那原本已习以为常的残酷变得再度叵耐。

又或许,他对面前高台上的人天定的维护已经开始。为期此生。

那张家人的手掌在他脸颊不远处投下阴影。可不久,他的手复又放下,转而伸进怀里拿出一张红纸,放在小官面前的地上。小官低头去读,上面的几行文字显示那是一篇宣示文,宣示从此,他为铃奴之奴。

“向它念。”张家人说。

“她根本听不见。而且,你写错字了。”

小官回,手指向纸上黑笔明晃晃写就的第二行中的“它”字。

第二行字是:“恪尽职守,视它之周全于性命之上。”

那张家人显然开始忍无可忍,语气再压不住,染上怒气,说:

“没写错。快念。”

“她不是动物,不是物品,她是人。怎么没写错。”

小官的语速加快加重,无视张家人方才刚说完,话音都还在房间里回荡的规矩,抬手毫不恭敬地直指向凌默。

一阵疾风略过耳侧,第二个耳光还是落在脸上。

这次那张家人使了更大的力气,他随惯性倒下后头狠狠磕在地上,脸上蚂蚁攀爬般的麻痛和头上的剧痛连接,随之是眼前慢慢晕染开的黑暗。

她看到的也是这样的黑么。

小官晕过去前一刻不由地想。

不。她连黑都看不见。

他心里自己回答了自己。

  天窗透进的阳光一寸寸偏斜,最终照在小官脸上,如一只柔软的手抚慰他火辣辣的脸颊,暖醒了他。

小官睁开眼,被阳光刺得没能立刻恢复视力,手挡在眼前忍着眩晕爬起来,环顾四周,发现那张家人已经离开,他面前的木盘上放着一些饭食。凌默毫无变化地盘坐在那儿。红纸仍放在面前,上面的几个“它”字比阳光刺眼,小官移开眼不再看,当然也不曾念。

他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踉跄一下才又稳住,目光像是朝向磁铁的铁砂,全程未能从凌默身上移开。她的红衣绣上阳光后,耀眼得仿佛触碰即是罪。

可他的脚还在向前,向前。迈步登上阶梯,直到站在凌默身边,脚尖离她的裙裾不到一寸。凌默毫无反应,但这次他清晰地看到她肩膀的细微伏动,证明她在呼吸,她是生命。

他不知道如何像这样一个被以如此惨无人道的方式封闭起来的女孩说明他的存在。但身体先他一步有了答案,他在她身边坐下,身体向前凑,慢慢靠近,最后指尖碰到她交握着至于下腹前的手背,皮肤相触的地方先是一麻,随后体温开闸一般争相交汇。

凌默不动。小官的手再次向前划,最终,比她大的手覆盖住她长短一样的畸形指背,从丝绸里挑出单单一线蚕丝线头般小心翼翼,顺着她手背边缘,手指慢慢向下滑去。最终拇指也探进那冰凉的手心,虚虚握住她半只手,如初融化还烫热的烛泪想包裹,却不愿伤害一块冰。

她的回应是一阵轻颤。轻到如果她肩头停着只蝴蝶都绝对惊不走它。

根本不需要再多的交流。凌默立时就从传递来的体温中明白,来者不是先前那些仅仅像保养物品一样来摆弄她的人。没有别的理由,只是那手暖得她心慌,悸动止不住,栓心的无形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小官一点点,抽丝剥茧般将她的手翻转过来,轻得他不知自己竟能控制住一直使出如此小的力道,随后握住她手腕,另一手在她手心慢慢写了一个:

“你……”

便写不下去了。

有人教过他如何向神祷告。没人教过他,如何与一个女孩子说话。

他想了很久,看着凌默眼前的红绸,手一直没移开。他发觉自己的手竟开始出汗,汗水也沾湿了凌默的手心。意识到后便有些难堪,刚想先将手放开,却受到一个细微的阻力。

凌默的另一只手抬起,突然攥住他将离未离的手。

真的很凉。在烛火的映照下竟还凉得毫无生气。他从未触摸过活人如此凉的皮肤。

那冰凌一样细软的手指,反过来在他手上写:

“你是谁?”

一个必要,他却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是谁。和未来的铃奴说,他是张家过去的圣婴,现在的“杂种”?母亲独独为他留下的那个乳名,他也不愿作为名字告诉一个比他还年幼的女孩子。

于是他想了良久,写:

“以后服侍……”

“侍”字的第一撇刚划出,他就又停下,二指放平在她手心抹过,默契地将这当做抹去再来的意思。

他重新写:

“以后陪你的人。”

此话一出,像立刻有重量落在他伤未好全的肩膀上,仿佛星星坠落撞击地面的一瞬,光和沉重铺天盖地。

“他们说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小官写。

“我咽不下。”她回。

“不吃东西会生病的。”

“病了就快死了,是不是。”她问。

“不吃就会死的。”

她写得依旧那么均匀,迟缓:

“死才能是自由,是不是。”

小官眼睛微微睁大,正要立刻反驳,指尖无数次轻触她手心又触电一样缩回几毫米,一字写不出。

在尽全力的思索里,他设想了一个个比童话还幼稚可笑的让她通向自由的路。最终发现她是对的。

绝望中唯一的出路竟是死。死才能是自由,无法反驳。

于是只能再想,对一个神龛上活痛过死的女孩子来说,除自由外还有什么是能让她甘愿留下,再活一活的。

她会喜欢些什么?能喜欢些什么?盲人看不见鲜花、聋子听不见乐曲、哑巴不配有欢笑和童谣……

她则都没有。她能比的,不过是比死人多一条命,可她已不想要了。

太阳还在不断偏斜。直到夕照红得热烈纯粹的光从天窗渗进来,施舍给他们一线,将凌默的华服染成更深的红,像她披在身上一个流淌的,闪着幽幽荧光的红色深湖,虚妄而波澜四起。

“我是你的奴了。你死,我要跟着去的。你活下去吧。当是为……”

“救我。”

他与夕阳一同写道。

凌默又是一颤。这次足矣惊走肩上无形的蝴蝶。光织成的蝶翼翩翩舞动,飞向那天窗的缝隙,与一片毫不吝惜地泼洒在想象的视野中的红光中,消失不见。

窗外是滚烫的自由。

上一章 第六章 光 盗笔衍生:铃奴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八章 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