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人还怪好咧

幻想中的周身美男环绕的美梦一时半会儿是实现不了了，程言现在更紧急的事是找到一处安全的，夜里有光的住处。

小时候就留下的毛病，一次偷东西被人发现，被关在漆黑的屋子折磨了一整夜。

从此一旦陷进黑暗中他便会呼吸困难、身体也会不受控制地瘫软。

傍晚时分的太阳正好，像一个巨大的鸭蛋黄挂在天边，把这片土地都照得红彤彤的。

程言找到了方才挥舞着木棒追自己的那群怪物，缩在一棵树后观察他们。

那怪物初见吓人，现在仔细看去，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野蛮恐怖的样子。

一群毛茸茸大大小小的坐在一起，中间的锅还冒着热气，倒有些像他在电视上看过的野人部落了。

程言的目光盯着丘丘人中间的锅和下面的火，想去偷过来的念头出现又被他自己打消掉，伸出小手，程言摇摇头，这身板，那锅要比他现在的脑袋都大了，偷到也难跑掉。

怪物营地四角也站着火把，程言转移目标，捡起地上的一根干树枝，想悄悄借个火。

树枝一头接触到火，发出“噗呲”的点燃声，程言小心抬眼看那边围坐在一起的怪物，见他们没发觉，心里松了口气，树枝上段已经彻底燃起。

程言想撤手，握着树枝转身之际直直对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只怪物，跟程言隔着栅栏面对面。

程言顿时心脏都绷紧了，紧张地咽咽口水，有鬼啊，他是怎么突然过来的！跑，得跑了，哥我就借个火，你就当看不见我呗。

身子缓缓挪动方向，面前的怪物似乎没有动作的意思，程言的脚已经要迈出去第一步。

怪物动了，程言下意识抬手去挡，避免被攻击，身上却迟迟未传来痛意，胳膊放下后看清面前怪物动作，似乎在伸手递给自己东西。

鬼使神差地去接，拿到了比自己手掌还大的似乎是一块肉的东西。

怪物歪头看着没反应的程言，“yaya,mosi mita.”

程言呆呆眨眼，他没听懂，但听着语气好像不是敌意，手里的肉沿着指缝淌血水，程言握着肉的手像抱着颗炸弹一样僵硬。

“谢谢，我不吃，我就想借个火。”

友好的人形生物没管程言，把自己的食物分给这个小小人类便走开了，转头围着篝火跟同伴一起跳舞。

程言看着这群快乐的人形生物，又看了看这里好多处明亮温暖的火源，突然觉得这里似乎就是夜里休息的好去处。

趁天还未黑，程言跑到附近又摘了一堆果子，自己留几个，剩下的小心放到靠近这些生物的地方，随后缩到营地一角的篝火处，不至于离这些生物太近，也不至于离火把太远。

那块肉排被程言穿在树枝上重新烤，程言啃着果子思考，这里都有这么多火，他们是怎么点火的呢？如果能学会，自己到了其他地方也不用怕晚上了。

程言半靠在火把旁的栅栏上，跳动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很亮，很暖。

感受着难得的温暖与光明，程言安心地闭上眼睛。

比起不知底细的生物，夜晚的黑暗才是程言更害怕的。

小时候，他从有记忆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被转手了一个又一个人贩子，像牛羊一样被鞭子赶着，最后被一个老扒手买走。

白天要去街上偷东西，偷到了，晚上还能吃到热腾腾的猪食，可偷不到，就会被吊在房檐上打。

程言只挨过一次打，那次他只偷到一串玉石手链，可小孩堆里最瘦弱的那个，什么都没偷到，他被老扒手买来已经快要一周，没偷到过任何东西。

之前这样的小孩，会被直接打断手脚，丢到街上乞讨。

程言自问，当时的自己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没出过黑暗的人怎么会知道光明是什么样子。

可当他挨过一顿毒打躺在地上不能动的时候，那小不点泪眼汪汪地趴在自己旁边哭，结结巴巴地说着对不起和谢谢，程言竟是勾了勾唇角。

从那天起，他和程真，哦，就是那小不点，再也没有挨过打。

可惜，还没看着程真那小子成家立业，跳个楼却不知道把自己跳到哪儿了。

“喂，喂，快醒醒，你怎么在这里睡，好危险的，丘丘人会追人的！”

脸颊被人不断戳着，程言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他梦到过去的事了，睡得很不安稳。

“快离开这里，丘丘人他们要醒了。”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程言看到一张圆圆的脸，红扑扑的，像他昨晚吃的苹果。

小女孩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咬牙用力拉住程言胳膊，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程言撑着地面站起，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着走。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睡在丘丘人营地边上，还好我发现你了，不然他们要把你吃掉的。对了，我叫阿灵，你叫什么名字？你没有家吗？为什么不回家睡？”

程言:感觉心脏被刺了一刀。

家这种东西，别说现在，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秒都没感受过。

阿灵似乎也感受到程言突然低下去的情绪，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要不，要不然你去我们村子？那里有很多空房子，你可以选一个做你的家。”

村子？程言竖起耳朵听，有屋子住谁还露宿荒郊野外啊。

“可以吗？你家里的大人会不会不愿意？”

“当然可以，他们不同意我就去求我姐姐，我姐姐可疼我了，村里人都听我姐姐的话！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做朋友才能带你回村子。”

“程言，我叫程言。”

“程言……好，我们是朋友啦，可以带你回村子，但是我得先去找一样东西，找到了才回去。”

说到这里，阿灵兴奋的表情收了些，稚嫩的脸上带着认真。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有村子就说明有人，有人就能了解更多这个世界。

程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但只要有机会，他一定是要回去的。

程真才成年没多久，王飞腾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又从楼上跳了下去，那小子肯定吓坏了，还有唐……草，不想他了，都把老子给删了，估计是看自己这个狗腿子看烦了吧。

程言摇晃着脑袋把回忆赶走，回不去一切都白搭，先把眼前这地方搞明白再说。

阿灵听到程言的话，圆脸上纠结片刻，随后凑到程言耳边开口。

“我想送给我姐姐一份礼物，她明天要出嫁的，可我没什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她，就想在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

“家人的话，礼物只要是用心准备的就好吧，不需要多么珍贵，既然你姐姐那么疼你，你亲手给她做一份礼物岂不是最好，心意到了，礼物值不值钱就没那么重要了。”

“好主意！”阿灵突然打起精神，可随即想到什么，心情又低落下来，“可是做什么好呢，我学东西很慢，从来没有我姐姐聪明，学绣花学了好久都绣不好。”

程言看着阿灵毛茸茸的头顶，随手从地上拔了一根长长的草。

“看这个。”

嫩绿的草梗在程言手中穿动，白短的手指如同有魔法一般，一只活灵活现的蚱蜢出现在程言手中，“怎么样？”

“好厉害！这是什么虫子？我没见过呢。”

“咳咳，这是我老家那边的，你没见过很正常，怎么样，要学吗？我还会编花和其他样式的，送你姐姐的话，编个花环怎么样？”

阿灵双眼顿时晶晶亮，“好，我们多摘点草和花，你教我，一定要做一个最漂亮的花环送给我姐姐。”

两个人盘腿坐在一棵树底，方圆几百米的花朵被薅了个精光，脚边的草丛也秃了一大块。

阿灵蹭了下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举着手里郁郁葱葱的花环给程言看，“这次怎么样？”

程言凑近认真看了许久，随后点头，“不错，很成功。”

虽然潦草花哨了点，但对初学者来说，确实很不错了。

阿灵顿时兴奋地举着花环站起，“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姐姐，我交到了新朋友，还学会了编花环，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跟藏宝贝似的收好花环，阿灵心情颇好地拍拍程言肩膀，“礼物完成，我答应要带你回村子的，我们走吧。”

两人忙碌许久，都有些饿了，程言爬上树摘了果子，跟阿灵边吃边走，越走地势越高，两人爬了几个坡，总算看到了数间屋子的轮廓。

阿灵抬手指了指上面，“就快到了，我让姐姐给你准备屋子。”

迈过层层石阶，“海嗣村”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阿灵刚走进去，晾衣服的妇人便喊起来，“哎哟，阿灵，阿灵回来了！你这丫头，知不知道你姐姐阿瑛担心，村长找你都找疯了！快去跟他们认个错，不然要遭骂喽。”

阿灵吐吐舌头，“知道啦。”随后忽略妇人的轻斥，拉着程言一溜烟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