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但她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孟宴臣,在上次见面之前,我一直都不清楚什么是形似而神不似。”
“正是在那时候我才明白我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是你在不痛快的时候寻找感情慰藉的工具。”
叶子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冷漠又轻蔑。
“你说我是飞蛾,但你何尝又不是,如果你不是,你不会在这里跟我对话。”
她克制着自己的音调,对上孟宴臣慌乱的眼神。
“我的助学贷款早就还完了,过几个星期就要出国留学,在这里遇见你也实属偶然,如果打扰到你,我跟你说一声抱歉。”
叶子起身走到门口,她听见孟宴臣在身后叫她“叶子。”
她回头,眼里再也没有以往看向孟宴臣的炽热。
“我至少有扑火的勇气,而你什么都不会。”
门关上了,就像是关上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道通路。
叶子走了几步才忍不住蹲在角落里平复刚刚的心情。
孟宴臣追出来的时候,叶子已经拉着翟淼她们走了。
“走吧,我请你们去唱歌。”
五年来,叶子一直带着她的小团队在不停的寻找机会。
很显然,叶子成功了。
她凭借着“中性风”的设计与“国风”的巧妙结合,让新中式占领了国内外的市场。
灵感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她的新品不断发售,开始和各大品牌联名。
美妆,服饰,甚至叶子还带着她的设计走向了国际秀场。
叶子的品牌图标是一片很简单的叶子,叶子设计的叶子是残缺的,它的缺口是半只蝴蝶的轮廓。
“这是蝴蝶吗。”
“不,这是飞蛾。”
叶子回答了这个问题无数次。
她实现了翟淼大学时的愿望,真的住进了汤臣一品。
她甚至没有验资,在上海滩这个地方,叶子现在只需要刷脸。
再也没有人把她认成谁了,因为叶子就是叶子,只有一个叶子。
叶子的新品得到了许多投资公司的争抢,国坤也位列其中。
开出的价格也是最优越的。
叶子不得不再次面对孟宴臣。
人爬到了一定的高度,总归是谁都要见见的。
叶子在找到机遇的时候就预感到这一天,但她没有期待,也没有抵触。
人嘛,总要学会坦然接受的。
叶子站在平台欣赏着外滩的夜景,翟淼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个老公的叫着。
叶子推了推她的小脑袋,表示自己想静一静。
她的依旧保持着大学时的发型,外滩的风吹过来,叶子的头发也跟着晃动了几下。
“咔嚓。”
翟淼的职业病让她想要记录一切美好的事物,哪怕她经历了那么多,哪怕她现在一个人就有着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大平层,她还是没变。
叶子的简单衬衫变成了低调奢华的白色对襟褂子,看起来像是温文尔雅的儒商。
翟淼翻着相机找到之前的相片,对比的看了看,叹息着找不到原来的感觉。
“叶子,变了好多啊。”
叶子低低的应了一声,不自觉的轻轻拈着手上的薄茧。
孟宴臣的飞机她派人去接了,现在人应该在酒店里了。
叶子来到酒店会议区,远远的看见孟宴臣背对着自己坐在几个投资者的中间。
对于孟宴臣,他们都无比的希望能够结识,总归混个眼熟。
几个人看见叶子,都识趣的走开,不窥探别人的工作隐私。
孟宴臣迟迟没有起身,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孟总,很久不见。”
孟宴臣看起来沉默了很多,应该说是沉稳。
他冲着叶子点了下头,就像之前在咖啡厅隔着玻璃对她打招呼那样。
有些相似的眼神让叶子有些不自在。
“孟总,别这样看我,先看看合同吧。”
叶子率先步入正题,对于国坤给的优厚条件她自然是满意的,这次的会面说白了就是签个字,握个手,走个形式。
“孟总把行程发给我的管家,他会帮您安排好一切,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叶子转身要离开,身上的白色长衫自然的随着她的动作垂下去,孟宴臣叫住了叶子。
“叶子。”
“孟总有事?”
叶子对于孟宴臣的邀请没有拒绝,她遣散了跟在身后的保镖,进入了酒吧。
上海的夜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酒吧老板很识相,见叶子来了,他亲自出来迎接:“叶总,带朋友啊。”
他看到孟宴臣的一瞬间有些不自然,实在是太像了。
像叶子经常叫的那个服务生。
“叶子姐姐,你来啦。”
人不合时宜的到了,那是一张与孟宴臣及其相似的脸。
看着孟宴臣骤然放大的眸子,叶子在心中笑了笑。
你终于也知道了,这种滋味好受吗。
很显然,服务生看见了孟宴臣,漂亮的脸蛋有些皱巴,但他很快恢复过来,他比他漂亮年轻的多。
“今天不用你,去玩吧,算我的。”
叶子对着服务生说,对方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笑着欲拒还迎。
“怎么好意思,那我走啦姐姐。”
孟宴臣来到包厢,等到落座,他看向叶子。
“他……只图你钱。”
叶子喝了一口酒,挑眉一副明白样子。
“嗯,我知道啊,可是现在有钱,钱能买开心啊。”
孟宴臣有些酸涩,没再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叶子,对不起。
叶子仿佛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咯咯咯的笑了出来,瞧瞧她听到了什么。
果然啊,身份变了,孟总也会道歉了。
叶子把玩着手里的酒瓶,笑着看孟宴臣。
“道歉吗。”
孟宴臣点头。
“那你陪我一个晚上吧,满意了我就原谅你。”
孟宴臣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不愿意吗,那我叫他回来。”
孟宴臣拉住叶子的手腕,任命的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感觉没有落下来。
叶子掐着他的下颌,逼着他张开嘴。
烈酒倾泻而下,将有些流进了孟宴臣的胃里,有些流进了孟宴臣的衣领里。
孟宴臣被呛出眼泪,叶子还是没有停手。
他渐渐放弃挣扎,听话的吞咽着叶子倒下来的酒精。
一瓶酒见底,叶子松开手,看着孟宴臣。
失去支点的孟宴臣身体软软的倒在沙发上,剧烈的咳嗽。
头有些晕了,身上湿透了也不舒服,他头耷拉在一边大口的喘着气。
“叶子……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叶子不说话,碎刘海挡住她的眼睛,让孟宴臣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孟宴臣的眼泪顺着他的鼻梁滑落,叶子的心尖颤了颤。
他又哭了,就是这滴眼泪,她迈出了让人羞辱的那一步。
孟宴臣嫣红的舌头微微随着吐息颤抖,仔细看看还能看见洁白的齿尖。
叶子揪着孟宴臣的衣领,鬼使神差的将手指伸进孟宴臣的嘴里,追逐着孟宴臣来回扭动的小舌,轻轻地刮蹭着孟宴臣的喉咙。
孟宴臣剧烈的挣扎,但始终没有下口去咬她。
“呕——”
孟宴臣把喝进去的酒尽数吐了出来。
她有些恨孟宴臣的,任何一个女孩被这样说,心中难免都有恨意。
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白月光。
她看着孟宴臣蜷缩着痛苦,却也算是救了他。
那些酒真的喝了,他多半回不去燕城,离不开上海。
但他没躲开,对着叶子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举动他没躲开。
对着叶子变相救他的举动他依旧没躲开。
“孟宴臣,你们口中的谬以千里,现在究竟是谁谬以千里。”
叶子问他。
孟宴臣听不清叶子说什么,只看见叶子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对不起。”
“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再爱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