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书再次联系了那个法国孩子的夫妇。
得知孩子恢复的还算不错，孟砚书又嘱咐了几句。
“孩子很优秀，不要逼得太紧。”
孩子母亲在电话另一边附和，他们和孟家父母起先是差不多的性质，巧合的是，那孩子也很喜欢蝴蝶。
父母问过孟砚书，你是如何从简单的对话中了解的这么透彻。
孟砚书此时刚送给孩子一只蝴蝶标本，笑着摇头，可能是缘分吧。
可能是缘分，让她有机会再遇见一个跟孟宴臣童年很像的人，去弥补她当初因为感情漠视而导致的遗憾。
孟砚书握着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要不要带你出去散散心。”
孟宴臣见孟砚书放下手机之后就一直是愣神的状态，立马警惕了起来。
她摇摇头，略带严肃的问孟宴臣。
“如果当初没有我，你会怎样。”
孟砚书觉得这话不太妥当，便又立马换了个问法。
“我是说，如果我和小时候一样……”
“到最后我可能会放下。”孟宴臣又摇摇头。“不，是一定，她总要嫁人的，我一定会放下，然后接管国坤。”
孟砚书点头，她都知道。
“然后呢。”
“然后，我可能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他应该也不会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就各自去睡了。
孟宴臣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五月底的燕城已经有一些小小的炎热，学生们也脱下来校服外套，穿着短袖在座位上认真的听课。
孟宴臣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孟砚书的身影。
而她就站在他的身边。
“孟宴臣，孟宴臣。”
没有反应。
她晃晃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
“你看不见我吗。”
孟砚书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她突然发觉周围的景象好像是有些褪色的胶片，微微泛着黄。
孟砚书走到窗台，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
大家都看不见她，是不是就代表着，这是一个她从未涉足过世界。
伴随着下课铃声打响，孟宴臣随着人群走到操场。
他走到记忆中的位置，看向身后，却看到了另一个女孩。
还是一样的广播体操，一样的队列，孟砚书高中跳级，到了和孟宴臣一样的年级。
她走到自己曾经的位置上，与孟宴臣遥遥对望。
孟砚书目光看向前方，凝视着正在做操的孟宴臣，一丝不苟，就像现在的她一样，毫无乐趣。
高一的许沁留着啵啵头，一副青涩单纯的高中生模样。
是放在男孩眼中的白月光类型。
孟砚书想想当时的自己，根孟宴臣一样的枯燥无味，只不过孟宴臣还有心，而她没有。
孟宴臣依旧和宋焰起了冲突，孟砚书只能在一旁站着看。
她记得那时自己一个书包砸过去，只想着让这个碍眼的快点走。
是不想让孟宴臣受伤的。
“许沁，跟我回家。”
孟宴臣坚定的声音穿来，孟砚书也回过神。
他紧握着拳头，定定的看着许沁。
许沁连忙根宋焰解释：“我哥哥。”
“你当我傻啊。”
宋焰不信，许沁说了声真的，就往孟宴臣身旁走去时，被宋焰拉住了手。
“不许跟他走。”
孟宴臣在一旁矗立着，偏瘦的少年，眼神坚定的让人心疼，孟砚书记得，等宋焰一会儿大放厥词的时候，她就要扔书包了。
“轮得着你管。”宋焰大声嚷嚷，下一秒孟宴臣摘了眼镜，一拳挥到宋焰脸上，两人就此纠缠了起来，许沁挡着孟宴臣，叫他快点停手，等到两个人终于被分开，孟宴臣脸上也挂了彩。
“你跟谁走。”孟宴臣没看许沁，眼神死死的盯着宋焰，等许沁走向宋焰的时候，孟宴臣不可置信的看着许沁。
宋焰的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神情，下一秒许沁说：“宋焰，我要回家了。”
孟宴臣拉走许沁，后者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宋焰。
孟砚书笑了，孟宴臣啊，原来你还是是会打架的。
看着宋焰脸上的淤青，孟砚书摇摇头，走到他身边打量。
确实，这时候不太有个人形。
她一路陪着孟宴臣，画面一直切换，一直到高三毕业。
他一直看不见她。
来到她在许沁楼下扇宋焰巴掌的那次，这次许沁上了楼，两人的交谈也和之前不同。
等宋焰说有一天或许许沁就从楼上跳下来时，孟宴臣缓缓抬头望着楼顶。
孟砚书此时才有些慌乱，她想要揪着孟宴臣叫他把视线收回来，可怎么也使不上力。
“孟宴臣，孟宴臣！”
孟砚书有些焦急的大声吼他，她惶恐，她从孟宴臣的眼里看出了跃跃欲试，仿佛下一秒孟宴臣就要按着宋焰说得去做一遍。
幸好孟宴臣收回了目光，一直到谈话结束，孟砚书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
孟砚书看着孟宴臣上车的背影，缓缓地在花坛上坐了下来。她颤抖着向上看，仿佛下一秒就看到了孟宴臣一跃而下的场景。
血色映着月色，溅在孟砚书的眼里。
她来到孟宴臣身边，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孟宴臣一个活物。
孟宴臣看着月亮，思绪放空。
孟砚书走到他身前蹲下，他看着月亮，她看着他。
孟宴臣没看进去月亮，孟砚书也没看进去孟宴臣，她只是默默的蹲着，眼里都是孟宴臣眼中映出的月光。
孟砚书陪着孟宴臣去看望乡的许沁，看他眼里的不甘，看他替许沁盖被子时的小心翼翼，陪着他在肖亦骁的酒吧里宿醉，看着他为了内心的挣扎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
看着他在被诬陷时麻木的眼神，孟砚书几次想要插手，但是没有一次办得到。
她终于放弃了，就看着事情的发展。
终于，孟宴臣好像是放下了，孟砚书想起来问过孟宴臣的话，想起来他的答复。
他最后被迫放下，也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确实是这样。
孟砚书看着孟宴臣一日接着一日的工作，枯燥又乏味的生活。
他依旧送了皇冠，依旧祝她幸福。
事情都和之前一样，母亲慢慢的接受了宋焰，孟宴臣接管了国坤。
孟砚书一直看着孟宴臣，每次看孟宴臣发呆的时候，她都时刻保持着警惕，哪怕是她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
谁能来救他，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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