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郤#邢旻
昨天下午的时候,邢旻瞥见汤郤就迭不忙的溜了，都没好好看看这几年澎舟的变化。
这会儿被抓了个正着也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也便心安理得的陪某位院长到处逛逛。
在某些繁华的街，或者街头小巷子里，两个人一起逛逛街，或者近距离走在一起，总有一种羞涩的暧昧之意，特别是勾肩搭背的时候。
"……"邢旻急不难耐的说:"你确定你是来逛的？"
"是啊"
"你逛你的，能不能把……"
话茬未开，就被打断了。
"不拿"汤郤对刚才的话爱答不理，赖的脸皮道:"你再跑了，怎么办？"
"手，拿开"
邢旻:"……"
他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无语到还是被气到了。
就这样,邢旻无可奈何又被勾着脖子走了几步。
不过几步之隔,周遭已经热闹起来,在紧锣密鼓中,几道火光腾空而起,虽然是白天,烟花的光线仍然划过天空，天空瞬间割裂，但又立刻融合。
"这里是南街"邢旻终于开口。
"你站在这儿，等我一下"汤郤目光似乎注意到什么？忽然穿过人群漫步到一个装着小饰品的推车前。
"？！"邢旻直撅撅站在原地，才觉得出来逛真的是给他当头棒喝，前面还说防止他跑了，这会儿反倒自己先跑了。
别人说的鬼话还真不能信。
但汤郤并不是真的跑了，对着饰品小摊不知道拿了什么是塞进口袋。才慢慢穿过人群走回来。
"去干嘛了？"邢旻抬眼望着那口袋，心里很不是滋味。
"送你个东西"
"什么？"
邢旻此时还一脸纳闷，只见汤郤从衣兜里拿出一条红色中国结且下面挂着一块墨绿色的玉扣的手链，乍一看是女孩子极其信仰的不明手饰。
"？！！"
手链？
"喜欢吗？"汤郤饶有兴致把手链塞给邢旻:"看这玉口下面还有一条鲤鱼呢"
邢旻半天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真是，太会挑了"
"我也觉得，那老板说这是平安符，保平安特管用"
"……"
他并不相信那些带个什么就可以驱邪保平安，也不相信任何宗教。有的时候碰到什么他也全部归功于‘运气’两个字，运气不好那就是自己活该，好的时候就简简单单的算走运了。
视野里，汤郤塞的那块玉扣，一看就是不值钱，路边随处可见鹅卵石打磨成的，光感也会差很多。
毕竟那些路边小贩不可能真的卖玉多半是高价骗汤郤这样的倒霉蛋。
邢旻提了下神，没在想什么，顺势把手链收进口袋中。
这时，汤郤信誓旦旦的又问:"你喜欢啊？"
"为什么这么说？"
"你收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邢旻一脸苦笑的挪开视线，说:
"不，是不想让你知道这是假货后，气冲冲跑回去退货，而惨遭此物已售不退"
"……"汤郤表情一时间淡了下来。
街上的花灯烟火更加炫目，他瞄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八九点钟了。
两分钟过后，他终于妥协道:"行行行，喜欢"
这人怎么事这么多。
说不喜欢憋出一张哭丧的脸，非要人说句喜欢？
逢年过节送个礼物，如果别人说:不用，不用了。是不是还得嚎啕大哭一顿，别人收了才肯停下来。
邢旻脑子里已经有那个画面了，但还没等画面继续往下，他就把这画面的小火苗掐灭了。
心说，我不能这么缺德。
"你之前有送过别人礼物？"
"有啊"汤郤有点小得意:"一些膏药抗风湿，还有跌打损伤，手术刀之类的"
邢旻再度无语了。
突然发现那块玉扣竟是众多礼物中最最最最最正常的，没有之一。
"那你怎么突然来找我？"邢旻岔开话题，皱了皱眉:"事情那么大，你是怎么当天就找到我了？"
"来问点事"汤郤想了想:"隔壁医院的小护士说的"
想来，几年前邢旻在澎舟待了两年，多多少少这里医院的人也知道他待在法学分所这边，在以他医生的身份怎么想也会去医院询问一番，再找到法学院也算是情理之中。
只是没想到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汤郤就找了上来。
有的时候一切是未知的，深埋在迷雾中，一句话的出口都将是一种结局。
"什么事？"邢旻垂着眼睛，语气懒洋洋的:"你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那十个病例的情况？"
街边的喧闹掩盖了心脏的跳动声，只见人群来来回回穿梭，他们两个倚在墙边，都在打量的对方。与此同时都呼出一长一短的热气。
汤郤轻轻的问:"你还要瞒着我？"
良久后，邢旻闷闷回答道:"知道"
这个词说不说已经无所谓了。邢旻知道汤郤大概也猜出底了，现在只是为了等待他愿不愿意把剩下的说出口。
"那十个人并不是传染病，而是慢性致瘾药物引起的传播"
汤郤脸色突然一变。
慢性致瘾药物。
"不止是松阳，现在北方地区也有部分患有"邢旻话语一顿猝然抬起头，目光尖锐的一扫而过路对面的小巷:"走"
就那一刹那间，汤郤用很短的时间顺着邢旻转瞬即逝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小巷后，几个黑色棒球帽的身影匆匆而过。
那是谁？跟踪？汤郤不自觉的想。
如果真的是跟踪，为什么会选择跟踪手无缚鸡之力的邢旻。
南街除了中间的主道，其他都是小巷子，这些老巷路面并不平整，光线也昏暗的许多。如果要甩掉那群人这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邢旻十分快速的拉上汤郤的手，把他往巷子里面带。
汤郤深深望着邢旻暴露在空气外的后脖颈，看着他左左右右绕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刚才那堆是什么人？"汤郤问。
邢旻没有回答，又是把他往前面带了几步，但明显感觉到他脚步变快了，这是一种刻意逃避的表现。
"邢旻！！"汤郤几乎是提高了音调，挣脱了邢旻那只手，反把他怼在墙角，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一言一句的说:"有人跟踪你，是不是？"
"不是"邢旻目光悄悄滑落，把视线往下压，以免对上汤郤的视线。
周遭一片安静，几只鸟从头顶飞过，发出扑棱棱的声响。
两人面对的面，呼吸彼此起伏着。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那堆到底是什么人？"
那两句话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邢旻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任何光线，好像他一开始就身处对立面。
"和你没关系"邢旻缓慢的垂下头，张了张口，把汤郤的手从身上推下去:"这是我自己的事"
"……"
"汤院长，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反复盘问，况且我们才认识多久？"
"不到一个月，我相信我没有理由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请你尊重别人的想法，行吗？"
汤郤骤然间站在原地，心里狠狠的被石锤重击了一下。
邢旻迂了口气，转身扔下一句: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木牌，左拐就能出去"
他很疲惫，冷风刮进衣领，他没有丝毫的清醒。
"我们才认识多久？"
——表盘上的指针已经重新刷新一轮，那已经是11点多了。
.
邢旻靠在一面白花花的墙面上，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手指渐渐的深入发丝。窗帘紧闭着，房间并没有开灯，四周安静的可怕，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很狼狈，像一只误入狼穴的羔羊。
心里的事情的越多越会是狼狈，事事总会做的不协调，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僵硬。
"……"
邢旻盯着那面墙皮快掉的墙体，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一下起身去翻旁边的衣柜。
衣柜里面的衣物，床单乱糟糟的，被狠狠的抛向身后，乱七八糟扔了四处，最后，他手指一勾，从衣柜最里层拉出一个药箱。
那个药箱十分老旧，外层的油漆被蹭掉了大半，露出金属外壳。
他咽了口唾沫。
随后他轻轻的，把药箱的铁盖打开。
这里面并不是正常家庭医药箱会出现的温度计，感冒药，退烧药以及各种药品，相反，这药箱里面全都是瓶瓶罐罐，各种粉尘液体状的物质。
瓶罐上的标签大多已经脱落，边角依稀有被腐蚀的痕迹。
邢旻知道这些都过期了，不能再用了。
他紧抿着嘴唇，一瓶一瓶，一罐一罐把那堆氧化的瓶罐抽出来摆在地上。
少顷，邢旻面无表情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往这些瓶罐上"咔嚓"拍了两张，随手发给了李翊，然后发了一句:
【帮我处理一下】
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吃饭，可邢旻捏着手机震了三下。
是李翊那傻逼两连问。
李翊:【兄弟，你没发烧吧？】
李翊:【你想开了，决定回来拥抱大家庭了？】
李翊:【棺材……我等的好辛苦啊】
这个人恐不是脑子有问题。
邢旻敲了两个字，点击发送。
【滚】
随后他想了想，又敲了几个字。
【正常点】
几秒后，聊天框又蹦出几条鲜活的新消息。
李翊:【噢噢噢，收到】
李翊:【话说回来，你是打算回来了吧】
邢旻盯了这行字几秒钟后，默不作声敲了两行字，再次点击发送。
【回来是暂时的，一年过后无论有没有发展我都不会回来】
【对了，那些药品处理过后帮我进一些新的，等会儿给你发，具体有哪些】
邢旻停下手，垂眸朝那对瓶瓶罐罐瞅了一眼，随后开始打字。
过了一会儿，发完，他就熄了手机也没管李翊有没有回复，一股脑把手机塞回衣兜里。
但下一秒，他手指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件。
那是什么。
他老老实实的把那冰凉的物件抓了出来，缓缓张开手掌。
那是一块玉扣，旁边还系着红色绳结的手链。
这还是两个小时之前，汤郤送给他的礼物。
他还好吗？我话是不是下太重了？可这原本就和他没有关系，邢旻不自觉的想。
想着，他下意识的把那个手链，穿在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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