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郤#邢旻
松阳医院外风尘仆仆,车辆卷起尘埃又落下,人群的杂乱声重重叠叠。
"你刚才没说实话,那不合你胃口"
邢旻脚步猛的一停,反问:
"那你呢?不也没说实话?"
果然医生的灵敏度都是异常的高,没过多久汤郤就翻牌了。
"太甜了,那酒"
"那你还喝?"
汤郤边说边笑,走上前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没办法,同学的面子不能不给"
邢旻心说去你的。
去之前不给面子,现在又给面子,你同学不得杀了你?
他目光打量着地面,光线在他眸子里更加昏暗,嘲讽道:"她有你这样的同学,真有福"
可惜,某院长没有多想什么更没有要谦虚的意思,一听狐狸尾巴就翘上天了。
"我也这么觉得的"
"……自……恋"邢旻白了他一眼,比了个口型,而后转过身,扬长而去。
"喂,走那么快干嘛?"汤郤的声音交杂,在街市里,过了几秒,最后消失的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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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重症传染病室。
"小孩!!"
"你不能进去,不能!"
走廊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叫骂声!几个护士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男孩的胳膊被架着死死的。
男孩子一直疯狂的扭动着,身上的衣服全被扭出褶皱,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真的不能进去,你冷静一下!!!"
"让我……进去……"男孩子哽咽了一下,随后又呛咳了两声,每一次叫喊都牵扯肺部,喊的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要喷出血似的:"我……要,进去"
"这个小孩发疯了?"其中一个架着男孩子的护士嘀咕说。
"让我……进去"
这句话明显比刚才更加无助,又可怜,好像冥冥中上帝给他留了一扇窗户却可遇不可求。
"小孩!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不是你过家家,开玩笑的地方!!!"为首的护士长呵斥一声。
男孩子瞬间安静了。
护士长叫林霖,和陈年年是同一个高中闭业,平时挺温柔的,但这会儿已经被这个男孩子气的爆出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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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你很久之前国外的那份诊疗记录还在吗?我记得你应该有备份"
邢旻站在洗手台前冲着手,而汤郤就靠在墙边自上而下的打量着他。
洗手间内水流声稀里哗啦通过手机,传对对面。
"你在洗手?"程老狐疑道:"哎呦,祖宗你别洗了,留点热水吧"
"嗯?什么祖宗?"汤郤十分敏锐的抓到这个小细节,提了提音调问:"邢旻"
邢旻瞅了一眼,应声一句"没什么"
紧接着,对面的程老心肝子肉的感慨了一声又说:"小汤在啊,我让你这主任省点热水,之前那一次停水就是这崽子弄的"
邢旻搓了两下手,目光转向汤郤:"别看着我"
搁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传来一阵翻动身后又恢复安静,接着我们亲爱的前院长又双叒叕开囗了:
"找到了,你之前不是看过吗?"
"某人没看过"邢旻平静的说。
"行吧,之后我让何栎那小子送过去"
……
老院长话音刚落,邢旻干净利落的把通信挂断,随即手机屏幕上粘上一层薄薄的水印。
然后他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转过头,狐疑开口:
"看什么?"
"看你"
邢旻:"?"
"什么诊疗程记录?"汤郤歪腻转过头,余光看着邢旻的脸。
"国外的一起病例,几年前我向程老要了备份"
"为什么突然要这份诊疗?"
"也没什么,就是和现在的有些类似,差不多症状也是发烧,麻痹,呕吐,只是……"
汤郤直起脖颈,拉开一些距离,示意邢旻说。
"只是,有一个地方……有点奇怪"
"什么?"汤郤眉角跳了一下。
"那是一起国外牵扯犯罪的病例,叫什么?不太记得了,好像叫什么斯加利,只是那个病例有点奇怪,被抓的一周时间内很平静,相当配合警方,但是一周过后,也就是第八天突然就忠病了,病因不明,更奇怪的是在这一天里,这个病例像是发疯似的一直哭,但第二天就停了"
汤郤点了点头。
"最后第二天早上六七点的时候,警方巡查才发现这个斯加利已经死了,而现场唯一留下只有斯加利哭出来的蓝色液体"邢旻顿了顿,又道:"‘蓝眼泪’知道吧?二十年前一种隐性的传染病,和日常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个斯加利为什么会在牢里暴毙而亡?"
汤郤想了两秒,脸色凝重,迟疑道:"自杀?"
"不是……是自然死亡,毫无医学医据,在网上还是个迷呢"
汤郤有些惊讶,又问:"那这场案件之后怎么判的?"
邢旻温声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警察"
洗手间内,空气氤氲着,墙面被蒙上一层水雾。
汤郤有点恍惚,看着邢旻把衬衣领向上扯了扯,又忍不住开口说:"那为什么不去网上搜这起病例,而要找程老要备份?"
"搜不到的,那场病例的情况从斯加利死后,就被一个奇怪的事例全盘封锁,只有少数的参与者有留心做了份备份,以借未来有参考价值"
所以程老就是当年的参与者。
他留心备了个份!
看来他老人家挺细心的,挺会为我们后一代着想的,汤郤心说。
"嗯……但这个病例的坑很大,这么多年过去了,警方还是没有抓到幕后主使,但是是个很好的思路起点"
有相同点就有更多的线索,也可以对症下药,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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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呢?"
阳光透过窗玻璃斜射进走廊中,那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邢旻靠在窗台边没反应过来,促侠从嘴中吐出一个音节:"嗯?"
汤郤吁了口气,说:"斯加利"
"哦"邢旻想了想,说:"再后来消息封锁后,有一段时间的群众暴动"
"暴动?"
"对,挺激烈的,死了十几号人"邢旻顿了一下:"因为踩踏,死的"
不可否置踩踏事故确实后果很严重十几号人一下子没了,正常人想到大概都头皮发麻了。
生命是多么脆弱不堪,死起来是这么容易。
就好像你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下一秒就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汤郤有点感到惋惜。
"那你知道暴动的原因么?"汤郤突然有了点兴趣:"我好奇"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当事人"邢旻拍了两下他的肩胛骨,最后把手垂到两侧:"收收你伟大的好奇心,容易吃亏"
"……"
汤郤有点无奈,脸上却是一副‘你会不会说话’的表情。
"院长,您在这儿啊!!"陈年年飞驰从走廊另一段很猛滑步过来,差点给两位大神拜了个早年:"哎,累死我了,找你半天"
"为什么不打电话?"邢旻狐疑了一下。
"关机了"陈年年呛了口口水,咳了两声:"那个,院长……出事了,前厅有个孩子闹起来了,说非要进那传染病病室,怎么说都拦不住"
"孩子?"
"说来话长,就是前面从那边路过,碰到林霖了,看到她们架着一个孩子朝休息室去了,碰到我说去找院长你,我也没多问……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几分钟后,松阳医院休息室。
休息室内聚了一堆医生,护士,个个面色都不太很好,最主要的是休息室中间坐的一个十分嚣张男孩。
男孩瞪着眼睛给刚才架着自己的护士几个白眼后,又朝汤郤看了一眼:"你是这里院长?看起来不咋样"
"这怎么性情大变,和刚才哭哭啼啼,简直两样!"围观的护士细语喃喃。
"可不是嘛"
"都安静一点"站在比较前面的林霖呵斥了一声:"这里不是菜市场,安分点"
"啧……都管不住自己,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男孩嘴角撅了起来,一副小霸王占山为王的样子。
"……"汤郤沉了声音,目光低沉:"这里不是你来闹的地方"
"你仗着比我大,教育我?"男孩更加诧异的笑了笑:"你配?"
"这小孩无法无天了?我真他妈想给他一巴掌"陈年年心中无脑一股火缓缓升起,然后炸裂炸裂,再炸裂,随后就撸起袖子正想冲上去给那男孩一巴掌。
可惜还没上去就被林霖一把抓了回来。
只见汤郤没理会刚才那一波冷嘲热讽,又道:"尤昀,是叫这名没错吧"
他抬起眼来,冷淡的眸子打量男孩片刻:"你不是本地人吧,也包括病房里姓欧阳的姑娘,对吧"
尤昀一听,上一秒还上说着嚣张的眼睛瞬间暗了下来,他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暴动,而是收敛了一点,但紧张的心理促使这个男孩一直蹬着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