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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点将

落魄皇叔尝试在帝王威压下寻找真爱

宁王府湖心亭中,阙洵正逗弄着湖面上跃动的锦鲤。他着了一件束袖,双臂上绑着臂缚,显然是刚刚从燕山校场回到府中。

他在等消息来,没心思去换一套燕居服。

去探听的近侍李迟总算回来了,轻而急地走过连桥,站在阙洵身后躬身一礼:“殿下。”

“打探到什么了?”阙洵直起身,将手中剩余的饵料全撒了出去。

“雁三城中,两城已破。朝心来将军死守戚雁,玉门守备军先行驰援,暂且将莫藏阻在了关外。”李迟道。

“那陛下怎么说?”

“陛下从中都点了阙侯,令其赶赴西北,领兴庆、甘州、天水守备军驰援雁三城,即刻出发。”李迟道。

“阙侯?怎会是阙侯?!”阙洵猛地转过身来,双眼微微大睁:“……小叔那边什么反应?”

“阙侯毫无异议便领了旨,现下约莫已在整顿行装了。”李迟有些疑惑,“殿下,这……有何不妥吗?”

没待李迟说完,阙洵便厉声道:“快去备马!”

正如阙洵之前担忧的,他知道自己那贵为皇帝的四哥已经玩腻了阙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便是他。他仍是没想通阙勋留下自己的命是作为何用,但这种岌岌可危的时候已然顾不上什么避嫌,他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阙停还没出府时见到了人。

屋内,阙停正在穿戴甲胄,一双臂缚紧了又紧,见到他时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行了礼便问:“宁王殿下怎的来了?”

都用不上去看阙停的苍白脸色,只需闻一闻他身上掩盖不去汤药气味,阙洵就知道他是拖着病体领的旨。

“小叔,”他唤了一声,知道多说无益,于是直截了当地道,“我去陛下处求情,这仗我来打。我好歹是陛下亲弟,说的话他定会多些考虑的——”

他看见阙停淡淡地笑了笑,立刻止住了话头,有些惊愕:“小叔……你……”

“那大夫都是殿下遣来的,殿下不会不知道那夜在宫中发生了什么吧?”阙停平静地道,“就我现在这幅身子,战死沙场,倒也算是落得个干净。”

阙洵一时无言,阙停却是一副轻快的模样,丝毫未把出征之事放在心上。

“殿下既来了,我便斗胆托付殿下几桩小事。”

阙洵听着,长叹了一声:“小叔请说吧。”

“我房中无人,府上人亦不多。管家虽年事已高但尽职尽责,丫头小厮算是伶俐,护院也还忠心。我这匆忙一走,还未来得及安顿他们。殿下府上若是用得上,便尽可领了去,若是用不上,给些银两好生遣散了也可。款项可从侯府中先行支出,不足便变卖些家产,左右也算是够了。”阙停道,“这些事细碎,要多让殿下费心了。”

阙洵也搞不明白,阙停这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到底哪里触怒了他,但他就是吼了出来:“可小叔的手……这手腕根本无法提刀上马,强行作战的话便是要废了!若是侥幸不死呢?你就要拖着一条残臂度日,何苦呢小叔?”

他们之间的相互照拂源于阙洵唇亡齿寒的隐忧,而眼下竟已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若是侥幸不死……”阙停有些怔愣,许是对于阙洵的态度,又好似之前未曾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沉吟半晌,才道,“我也再不回中都,只去寻一人,无论那人生或死,见上一面。”

阙洵立刻道:“小叔说的那人是朝将军吧?当日府中筵席上我便瞧出些端倪来,以为小叔与他是挚友,未曾想,比挚友还要亲密些。”

第一次被道破心事,阙停抿了唇,垂眸沉默下来。

“其实小叔早就察觉了四哥那心思,若是小叔说与他知,一准便将你带回雁三城。但小叔却只字未与朝将军提起,为什么?”阙洵皱着眉,竟是有些焦急和不解。

阙停流露出些松快之色,也不再遮掩,将那玉珠从腰间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戴在右边手腕上。

那背后的缘由好似很复杂,阙停系好了玉珠,又沉吟半晌,这才终于开口。

“我与他……也许是命中注定……要面对的东西,就是不同的吧。”

“与他作对的是别国之敌手,与我作对的,却是王权。十万守军对上西夏国千军万马,或是死生参半,亦能险胜;而十万守军对上开创盛世的君王,却绝无还手之可能。”阙停道,“我不与他说,因为我走的……约莫就是条不归路。”

“即便是官家在与你作对,小叔仍要领旨,为他而战么?”阙洵紧蹙着眉,眸中清清楚楚地印着痛色。

“殿下以为,我此刻还在为官家打仗么?”阙停轻笑一声,抬起眸子来望着阙洵,“忠国与忠君是不一样的,很多人迫于威压选了后者,有些人则将两者混为一谈。”

“而我选了前者。说我一身反骨也好,说我不识时务也罢,我受够了,便与之作对。孑然一身,恩怨便终于我身,无人再需因我受难。”

阙停说罢,甲胄已经穿戴完毕,他捧起兜鍪置于身侧,就与阙洵顺着沿廊向外踱着。

古灼已经穿戴好,备了马候在府门外,手中牵着的马是破晓。

人能易主,畜生却难。与其让它留在中都郁郁而终,倒不如随主再征战一番,方不负它一匹良驹择主而忠。

“古灼,再去把我的大弓拿来。”阙停道。古灼应了,又奔入屋中。

阙停戴上兜鍪,拉起破晓的缰绳,即将上马时又转过身来,问阙洵道:“殿下一直以来的疑惑,可有答案了么?”

阙洵立刻领会了,阙停是指阙勋留下他的目的。当日两人在湖心亭密谈时阙洵便提过,倒是被他记住了。

“不曾有解。”阙洵如实道,“小叔……是突然知晓了什么吗?”

阙停已然没什么好怕的了,但顾念阙洵的处境,防着周边耳目,仍附耳过去,这才低声说道:“现下中都局势无论怎么看,官家一旦驾崩,皇位便顺理成章是殿下的。我在想,阙勋留下殿下,会否就是为了稳定朝局?”

“怎可能?”阙洵一口否定,“四哥就是要把一切攥在手中才能安心的性子,眼下又正值盛年,怎会轻易为自己就找好后路?”

阙停闻言一顿,旋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讲不清楚,不过是种直觉。天色不早,我今日还有路要赶,宁王殿下……就此别过。”

说罢他翻身上马,向阙洵行军礼拜别,便与古灼策马而去。

半晌,阙洵仍立在侯府门口,他转身看了看府中仍在洒扫的仆从丫鬟,心中蓦地一阵感慨。他们大致想不到,阙停这一去便是诀别。

他又走进府去,闻见一阵药香,不由得思索起阙停对他的耳语。

的确,除却阙停所说那种可能,他再想不到其他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释。即便真是如此,也不代表他能轻举妄动。

但有一点,他霎时便想清楚了。

他是亲王,手中握有五万精兵强将,虽说驻地偏远了些,调来有些困难,但若是对上燕山驻军加禁军总共的四万余人,就算阙勋用兵如神,也可谓实力相当。

真到了存亡关头,他阙洵大可以再不退让。

————

夜幕降临,攻城的西夏军队消停下来,开始休整。戚雁城外不远处新添了若干军帐,都是他们驻扎下的。

更远处,顾尔丹坐在自己的营帐内,似乎一直往外望就能看见雁三城似的。他满脸灰痕血污,甲胄未卸,各处的伤都在沥沥地渗血。

“将军,为您裹伤。”那军医走进来,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话音还未落地,便干脆利落地将顾尔丹肩头的箭镞拔了出来,扔在一旁。

顾尔丹闷哼一声,额角沁出汗来。他仍是咬了咬牙撑住,两旁副将这才帮着卸下他的臂缚与铠甲,露出他被血浸染的上身。

他腹上还有刀伤,因着伤口浅,当时并没有管,现下已被铠甲磨烂了,与中衣黏在一起。

不过这般的疼痛顾尔丹已经习惯了,脱下中衣来清创时,他的气息甚至都没有乱,反而能腾出闲暇来问参将郭秦:“打探到中都什么情况了?是不是燕山校场的冯将军领命来援?”

郭秦扶着刀,脸上血迹仍未清理过,说道:“回将军,据回禀,中都是派了阙侯爷来。”

“阙停?”顾尔丹皱起眉,“他倒的确是常年征战西北,但是这资历必定比不上冯禹茵将军,派他来,能打退莫藏么?”

“末将不清楚。”郭秦如实回答道,“这阙侯爷素来在军中风评不好,但军功是实打实的,兄弟们倒也愿意听他调遣。”

顾尔丹像是嗤笑一声:“怎么个风评不好?”

“末将总在军中听兵卒们谈论,说这阙侯爷是当今陛下的叔父,却也是陛下的……嬖臣。”郭秦实在难以启齿,说完只好埋下头去,躬身行礼。

闻言,顾尔丹又是哼笑一声,挥手遣了麾下参将出去。彼时军医也已为他裹好了伤,一并退了出去。

透过军帐,万里沙地广阔,却瞧不见戚雁城中的一星灯火,顾尔丹手攥成拳砸在膝上。

“朝挚……你他妈的真能耐啊,这招惹的都是什么人啊,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顾尔丹自顾自愤愤地说。

“我倒但愿是我猜错了……你小子给我撑住了,待夺回城池,我等你亲自来跟我辩白。”他最终站起来,久久地望着那戚雁城,发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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