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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郁结

落魄皇叔尝试在帝王威压下寻找真爱

天色未见亮,赵海程已经步履匆匆地进宫了。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来请他进宫的人,便是阙勋面上任用的御前大太监。他向来是瞧不起赵海程的,这回却纡尊降贵地来请他入宫,显然是已经没了法子。

于是赵海程也不敢耽搁,刚随着那大太监到了福宁殿门外,便听见门上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随即器物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赵海程顿觉不对,忙问道。

“陛下昨晚召了阙侯爷入宫……按说本该是高兴的,”大太监隐去了难以启齿的部分,拣了更关键的部分说,“谁想到三更天不到就把人丢上了马车,一个人便待在殿内发起怒来,还不许任何人进去。”

话音未落,赵海程推开了殿门,竟然霎时飞出一块沉重无比的砚台。幸而赵海程身手不凡,侧身避开还能拉那大太监一把,平平静静地就望着殿内的阙勋。

“是你啊……”阙勋似乎看到赵海程就略微压下了怒火,但面色仍是不善,“进来吧。”

赵海程躬身行礼,踏入昏暗的殿内,转身掩上了门。

“奴婢听闻,阙侯爷进来过。”赵海程道,“陛下终得偿所愿,该高兴才是。”

阙勋冷哼了一声:“是吗?”

“……但奴婢也有一桩,不得不提醒陛下,阙侯爷若是昨晚死在宫内,便是一件麻烦事。”赵海程淡淡地道,“陛下虽在军中传了些言语压抑阙侯爷的威望,但实实在在的战功终究摆在那里,若是阙侯爷死了,不免会引起些动乱。”

半晌无言,那无边的寂静蔓延开去,让赵海程觉得这殿内过于空旷,空旷得都让人背心生寒。

“……你果真不懂朕在为什么而发怒吗?”阙勋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赵海程愣住,只看着阙勋,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疑惑。

“朕想要的……并不是阙侯,”阙勋说着,眉目间深深地皱起,“朕到昨晚才发现。”

————

药一直喂不进去。于是阙停的高烧持续了三天三夜。

刚熬好的温热药汁似乎会引起阙停本能的抵触,有时能喂下两三勺,再接下去又被吐了个干净。他翻身的动作一大古灼就紧张,最后将他半抱在怀里,生怕压着右边手腕和刚接上的断骨。

那夜里阙停烧得浑身滚烫,唇上血色尽褪甚至干裂。祁棠守着夜,都在殿外忍不住哭起来,老管家陪在旁边也是心焦如焚。

他似乎到了弥留之际,回光返照似的有了些神智,那双眼睛稍稍睁开了,露出些潮润的光,终于将一碗药喝完。

翌日清晨,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卧床休养了月余,骨伤渐愈,阙停终于能坐起身来。有一日古灼进去照例送些粥汤,看见他正拨弄着脚踝上一颗墨绿色的玉珠。

阙停似乎是想把他解下来,但右手腕骨没长好,完全动弹不得,仅靠一只手又显然解不开那绳结。

他没想着叫人帮忙,反而尝试着右手施力,疼得脸色都苍白下来,额角凝出一层冷汗,仍咬着牙不知在固执些什么。

“主子!”

古灼连忙过去,慎而又慎地挪开阙停的右手,几乎是哄着说道:“主子千万得少用右手。是要将这玉珠解下吗?我来就可以……”

自醒来以后,阙停就再未与古灼说过话,眼下亦是如此。他似乎是累极了,闭上双眼就靠在背后的软枕上,眉间微微蹙着,仿佛再也不要看见眼前的人,但又再无力气躲闪,便只有眼不见心不烦。

见此情形,古灼亦有几分自觉。

墨玉珠很快便被解下了,古灼摊开手递到阙停旁边,被阙停一把拿走,然后紧紧攥在手心里,似乎要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粥便搁在桌上了……主子若是有需要,便唤我。”

说着,他躬身行礼,但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的应答。

房门掩上发出一声轻响,古灼已经退了出去。阙停这才睁了眼,左手撑着下了榻,一路搀扶着墙壁桌椅,才终于走到案边坐下。

他习惯性地右手一动,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只好左手拿起勺子,有些笨拙地舀粥喝。

如此休养,到了能出门走动的时候。那日阙停从昏睡中醒来,房中的光线竟然很是黯淡。窗外有淅沥的雨声,他在模糊间看见了榻边椅子上叠放着一件氅衣。

不知不觉地,他竟然从初夏病到了深秋,开始连昼夜都分不清楚。

阙停心里含着对自己的嘲笑,起身披上了氅衣,久违地出了卧房,推开外间的门。他迎着寒凉的雨水走了一段路,到了能够遮雨的沿廊下,隔着轻晃的竹帘看雨滴从草木上坠落。

“……主子?”

古灼从沿廊那头过来,见阙停立在廊下有些惊喜:“主子怎么起身了?现下觉着如何?可还有不适之处?要不我还是叫大夫过来一趟……”

他看见阙停的脸色慢慢冷下来,说话便也逐渐失去了底气,到最后已经不敢再说了。

这时候阙停却转过头来看了看他,说道:“拿坛酒来。”

府上并没有酒。阙停以往极少饮酒,因为喝得多了便晕眩不适。但眼下这会儿古灼没敢劝诫,应了一声便立刻出门去买了几坛来。

回来时古灼撑着伞,一手提着两个酒坛,见阙停依旧站在沿廊下。

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也许是烛火,又或时不时从凝云后挣扎出来的月亮,庭院中的水泽闪着光。

古灼收了伞,走到阙停身旁,低声道:“主子,酒。”

阙停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接,一阵疼痛无力后没能拎得动,于是换了一只手接过来,将封盖撕开,仰头灌了一大口。

他并不适应烈酒,这般狂放的喝法必不可免地会呛出来,但这回他只是咳了一声,将余下的辛辣都无声咽了下去,再开口时嗓音半哑。

“古大娘子那边,我去看过了。”阙停望着院中砖地上的水泽,说道,“她之前受了不少苦,该多看顾些。我过后会让祁棠去照顾。”

古灼沉默着,知道阙停接下来仍有话要说。

“……有些事不必说了罢。”阙停犹豫片刻,眉间蹙起,仍是说,“她不需要知道,任谁都不需要。”

话音刚落,古灼便利落地跪下了。

“主子,古灼想着,有件事必得做。”他语气诚恳,声音刚好盖过雨声,能让阙停听见。

“说。”

“古灼知道主子心头有恨,除掉了便好了。”古灼意有所指,便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这之后若主子不想再见我,古灼便离开。”

言语中的“除掉”是什么意思,阙停自然一清二楚。他听着古灼如此坚定地说出弑君的决定,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那跪着、深埋下头去的身形,靠在沿廊柱子上又开始灌酒。

这一回阙停完全习惯了那辛辣苦涩的味道,甚至一连灌了好几口,没理会脚边的人。他仿佛决心要把古灼晾在这湿凉夜里,跪上几昼夜才能罢休。

半晌时间过去,阙停才终于低哑地说:“站起来。”

古灼依言站起身来。

阙停极缓慢地朝他走了几步。

一瞬间任谁都反应不过来,酒坛子已经狠狠地当头砸了下去,碰撞之后陶片炸了开来,在古灼额上划开好几道口子,紧接着烈酒就泼了上去。

那响亮的碎裂声几乎满院都听得见,祁棠惊了一跳,反应最快,冒着雨飞快就跑进来,刚进到沿廊就听见阙停一声低吼。

“滚去上药!”

祁棠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只见古灼满头满脸都是血,仍是站在原地没动。

烈酒侵染了伤口,火辣辣地跳疼着,古灼眼里却带着几分哀求:“主子,就让我——”

“——我什么都不想说。”阙停道,“古谛听从来不是谁的仆从,我也不想留他的把柄,他爱跟着谁就跟着谁,顺势而为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古灼一瞬间愣住了:“主子……”

阙停并没有管他,怒吼再一次打断了言语,夹杂着数月以来的恼怒悲愤喷涌而出:“我说,给我滚开!”

————

戚雁城内军营,朝挚一身甲胄,苗刀就搁在手边,正坐在篝火堆旁烤着火。晨云走过来,递上半块儿刚烤热的馕,朝挚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仍盯着火堆。

晨云不由得出声唤道:“主子?”

这下子朝挚才回神,将馕拿过来,牙齿扯下半大一块开始嚼,含混不清地问道:“斥候回来了没?”

“未曾。”晨云禀道,“城中望楼都盯着呢,若有异动定能报来的。”

闻言朝挚点点头,一转脸,远远地就看见葛辛坐在另一处火堆旁,正专心致志地烤着半条羊前腿。

“他还真是……”朝挚喃喃地说道,“到哪儿都不见稳重些,丝毫不像你这个当哥的。”

“葛辛的性子就是这样,想改也改不掉的。”晨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说道,“这回入中都,他没给主子添麻烦吧?”

“这倒没有,但终究是不如你通事理。”朝挚道,“毕竟还是个孩子,磨砺磨砺都会好的。”他说着,又扯下一块馕,开了一旁水囊仰着脖子灌。

借着熊熊的火光,晨云看见朝挚脖颈上空空如也,少了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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