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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女将

落魄皇叔尝试在帝王威压下寻找真爱

此战后半个月,阙殊终于养好了伤。严玉培经过府门口,恰巧碰见了他在门口张望。

这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天空瓦蓝,阳光照在沙土上,因着柔和还翻不起滚滚热浪。

严玉培驻了足,咬了咬下唇,露出些女子的情态,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傍晚上城楼,我有事找你。”

阙殊无声地应了。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纸,对方的所思所想多少都猜得着。而严玉培叫他上城楼,就是要捅破这层窗纸。

夕阳西下,严玉培一身铠甲闪着鳞光,她卸了兜鍪,盘起的高马尾散下来,随着她走动而扫在肩头与后背。

城楼上,阙殊换了一身象牙白的便袍,正望着大漠,远远地还能看见整齐排列的石谷。

阙殊指了指那方:“那是什么?”

“龙堆。”严玉培道,“那处叫魔鬼城。”

“瞧着并不那么可怕,还是很……壮美的。”阙殊道,“风沙停了,我这才看见。”

“我去过很多趟,骑兵堵在里面,极是麻烦。”严玉培道,旋即皱了皱眉,“你笑什么?”

“你的确与我以往结识的女子很不一样。”阙殊道。

严玉培回想起楚葭那一番总结,挑出几个还记得的词:“……卖弄风情的?……舞刀弄剑的?”

阙殊笑道:“嗯,对。”

“凫雁城里也有许多那样的女子,有的来自西域,金发碧眼的甚是美艳。你若是怀念,便去找她们吧。”严玉培如常说道,仿佛只是给陌生人指明了一个方向,指完便可以淡淡地离开。

“玉培。”

严玉培在台阶上驻了足,而阙殊环过坚硬的甲胄,抱住了她。

“我这辈子,约莫是回不了中都了。”

“既然回不去,为何还要寻过往踪迹,扰得自己心神不宁,余生都一蹶不振?”

长发披在严玉培左肩,女将军只是继续寻常问道:“你怎知回不去中都了?”

“若是能回去了,你如何办?”

“明媒正娶,十里红妆,你便是我今生唯一的王妃。”

严玉培轻笑一声:“这不是我想要的。”

“中都最烈的酒,难道比边城风沙还要辣么?”

不论怎么说,情意都是滚烫的,两人最终有实无名。但奇怪的是,即使贵为皇子,阙殊总觉得自己要矮严玉培一头,似乎自己才是会被随时丢弃的那一个。

正像严玉培预感的那样,世事无常。不到半载光景,中都已被夺嫡搞得乌烟瘴气。相比之下,他这个落魄却有几分战功的三皇子倒显得能堪大用了些。

兜兜转转,皇位落在了他身上。

阙殊启程回都那日,他没从严玉培眼中看出半分不舍来。女将军只是一身戎装,与普通臣子一般行礼相送。

————

一日,楚葭正在膳房忙活,两岁的古灼急急地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严娘娘!”

“严娘娘?”楚葭一愣,“严娘娘怎么了?还没去校场吗?”

的确,严玉培今日起得晚了,动作更是慢了,到这个时候还没去校场。

楚葭被拖着到房里的时候,见严玉培皱眉揉着胸口,甲胄还没上身。

“去,膳房做好的糕点,桌上自己拿了吃。”

哄走了古灼,楚葭才在围裙上抹抹手,坐到严玉培身边,递过一杯茶,悄声问道:“您这样都几日了,之前跟那……您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灌了一口茶,恶心劲儿似乎下去些,严玉培淡淡地道:“约莫是吧。”

“那这……怎么办呢?”楚葭睁大眼睛。

“什么怎么办?”严玉培说着,起身去穿戴铠甲。

“就放着不管,到时候遭罪的不是您自己吗?”

“边关事务一刻不能懈怠。”严玉培道,“这孩子若是有命与我相见,那便生下来。若是不能,就是缘分淡了。”

她说完,也不用早膳,就往校场去了。

楚葭倚着门,目送着严玉培离开,竟对她的处事方法生出几丝羡慕来。

她好似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能从千丝万缕中抽开身去,专注于自己的渴望。楚葭蓦地有些可怜她腹中的孩子,觉得他实在命运多舛。

可惊可叹就在于,严玉培直到回府生产前还穿着铠甲跑马,连番的折腾也没能让孩子流掉。

那孩子仿佛铁了心,定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在咸泰元年深冬,严玉培产下一子,随母姓,名严霆。

他刚出生那两年,都是楚葭悉心照料,最先开口喊的也是“楚娘娘”。也因着这两年,严霆与楚葭亲厚非常。

带着这个名字,严霆似乎注定要成为武将。严玉培自然是倾囊相授,就从他三岁时开始抓,那时古灼五岁,也跟在一旁习练。严霆年纪小,筋骨不如古灼有力,自然是处处落后。

站在一旁看着,严玉培就说:“阿灼练得这么好,以后做了将军,就让霆儿做你的副将,做你手下斥候。”

严霆还不懂什么叫将军,什么叫斥候。

古灼总会说“不”,直到有一次被再三询问,逼得没了办法,才说出缘由:“娘说,我们的命都是严娘娘救回来的,天大的恩情自然要报答!”

当夜,孩子们已然入睡,严玉培唤了楚葭出来:“救了性命要报恩之类的话,是你教的?”

“我可教了半句假话?”楚葭直白地道。

两人相处了多年,不似主仆,倒是越发像闺中密友,说话都更直率起来。

“我从未把你母子二人当仆从。再者,古灼有过人的耳力,但霆儿还未有天赋显露。”严玉培说道,“他不该有甘愿辅佐旁人的想法,哪怕这个旁人是霆儿。”

沉默了半晌,楚葭叹了口气,道:“有时我觉得,世上难得有严玉培这般的人,如此公道正气,碰见了深交了,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有时我又觉得,人总该徇些私,否则便太不近人情。”

“我没有私心吗?”严玉培蓦地笑了,“我自然要霆儿平安长大,做些他想做的事,自由自在地过活。”

楚葭问,这很难么?

严玉培没有答。

————

咸泰十七年,严玉培遇见了她一生的劲敌,党项女将莫藏。

与以往许多将领比起来,莫藏的排兵布阵更加快速多变,诡谲得难以捉摸。那一战,严玉培从前锋分出三千骑兵追击,立刻就遭了埋伏,被堵进了龙堆谷里。

如她所言,骑兵被堵进龙堆谷极为麻烦。严玉培身中三刀,险些落马被俘,幸得数名将士拼死救出,成功突围,这才得以回到凫雁城。

彼时严霆十七岁,古灼十九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屡屡想要出战迎敌,都被楚葭拦住了。

病榻上昏迷的严玉培瘦弱而苍白,其余人从未见过她如此憔悴的模样,哪怕是楚葭见过的刚刚生产完的她,都比现下有血色有精神。楚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另一面有一件令人振奋的事,这回中都的反应很快,人马从玉门、天水等处立刻调集至雁三城,戚雁城守将冯禹茵挂帅,立刻阻住了莫藏的攻势,将党项军队逼回了大漠。

城关外终于得以宁静,严玉培从昏迷中醒转。她依旧不方便起身,托付楚葭去办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买一盒胭脂。

楚葭依言照办,很快便回来了。严玉培强撑着起身,梳理长发,在唇上和脸颊抹了层薄红,倒是看不出病容了。

当日下午便有太监过来,说陛下微服私行,将来慰问边关将士。

从未如此鲜明地,楚葭发觉严玉培身上一种不可言说的气质,非是冷漠,也并非是不羁。若硬要她用一个词来描述,她只能说这是“神性”。

严玉培仿佛能把一切都看透。她旋即让楚葭把严霆和古灼送去戚雁,交给冯禹茵将军,让两个青年真正上回战场。

见完凫雁城的军士,阙殊便进了屋来,单单探望她。

严玉培仍是起身,腰背笔挺地行礼,被阙殊亲自扶起。

“听闻你伤重……见到你,朕总算能放心些了。”阙殊的脸色竟不比严玉培好多少。因着那一层胭脂,严玉培的气色反而还要好些。

该是多年心力交瘁,积劳成疾。

没问候几句话,阙殊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七?”

一切都明晰了。

这么多年来,后宫钩心斗角,竟没给阙殊留下一个儿子。他又不忍皇位拱手让人,才不远万里来找严玉培。

“朕把你和他都带回中都,好不好?”

严玉培看了他半晌,蓦地就笑了:“末将确实有一个儿子……但末将本来还可以有很多孩子。”

“……你什么意思?”

“末将是粗人,说出来也不怕污了陛下的耳朵。与男子寻欢作乐是多大的美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末将何必……要耽误在陛下一人身上?”严玉培笑容更盛,“那孩子,并不是陛下的。”

“你这般作贱自己的清誉做什么?”阙殊震惊,但并未被这番话吓倒,“朕是皇帝,若执意要带那孩子走,你又能如何?”

严玉培说:“末将不能如何。”

“但陛下若是敢,大可堵上自己的威望来和末将比一比,谁更疯。”

阙殊最终独自回了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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