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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请罪

落魄皇叔尝试在帝王威压下寻找真爱

“此人名叫王谦贵。出生贫寒,并无家眷,却素来最爱恃强凌弱,盘剥太监宫女的月俸,甚至不把官吏放在眼里,在朝中颇有恶名。”晨云将王谦贵的风评娓娓道来,最后回了朝挚的话,“将军,这实在不是个‘良家子’,不值得您心慈手软。”

朝挚冷笑道:“昨日我就瞧出些端倪了,未曾想竟如此不负我期望。葛辛!”

“在!将军!”

“带两个手脚伶俐的,将王监军捆出去。”朝挚道,“莫要惊动他人。”

葛辛会意,立即动了手。

三名军士摸进王谦贵留宿的厢房,干脆利落地迷晕了他,偷出虎符,又把传来的圣旨塞回他衣袋里。

葛辛先让一人把虎符交给朝挚,自己就和另一人把王谦贵拖到山匪常出没、离戚雁城官道又近的地方,将其抹了脖子。

这么一来,王谦贵就是在传旨途中遭害。雁三城守将收不到第二道军令,自然就要按照第一道军令前去驰援阙侯。

就算中都派人来彻查,也只能得出个遭山匪袭击致死的结论。

这就巧在第一个来的监军太监赶着天色早已经回了中都,没什么人看见王谦贵传旨。朝挚讲客套话让他留宿,他就真的极为豪横地留宿在城关厢房。也算是恶有恶报。

待葛辛两人再次回到戚雁城关,朝挚和晨云已经点好四千骑兵整装待发。

“葛辛!”

“在!”

缰绳倏然勒紧,朝挚的坐骑拂雪长长嘶叫一声。那白马扬起前蹄,迫不及待要开始在大漠里奔驰。

“照顾好老爹老娘,让他们不必忧心。”朝挚朗笑一声,“待到下次,再带你上前线!”

葛辛闻言咬了咬牙:“是!将军!”

话毕,晨云随即喊道:“众将士!开拔——!”

四千骑兵前赴后继,裹挟着风声就奔向了大漠深处。

更漏未尽,月凉如水。龙堆之中,阙停仍在关注西夏骑兵的动向。

他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抗旨来驰援。

————

左右前锋也已经赶到,汇入战斗之中,包围圈正越缩越小。

西夏轻骑不会戴面具,阙停看见这样的人就挥刀,早已经杀得麻木。待到某一次他将唐刀收回,再要挥砍时,眼前已经没有不戴面具的人了。

他稍稍疑惑了一瞬,意识到此战已经获胜,这才收起起势,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去。

“侯爷!”古灼顾不上两人满身血腥,赶忙过去从旁扶住他,“您中箭了!”

阙停十分疲累,这么休息片刻倒是清醒了些:“……不打紧,回营再说。”

本来带出来的三千人折了六百多,余下的也多少受了些伤。

他回过神,一转脸看见了端坐马上的朝挚,便又坐直了,拱手道:“朝将军,多谢。”

“末将职责所在,侯爷不必如此,还是先回营治伤为好。”朝挚亦是行了个军礼。

倏忽间一声清脆声响,被风送到阙停耳中。像是银铃的声音。他思索一阵,没想起身边有谁会戴银铃。

“……也好。”他最终放弃搜寻,有些费力地道。

见他力竭,古灼会意,自行收整了队伍:“打扫战场,先为同袍殓骨——”

“——侯爷!”

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古灼,众人望去,只见监军太监驭着马悠闲地踱过来。跟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将士们比起来,他倒一尘不染,像是外出寻春来的。

他微一欠身,行了个不大庄重的礼:“侯爷还是别忙着回营了,先接旨吧。”

“在营中时公公已经宣读过了,哪儿还有什么旨!?”古灼吼道。

“古灼将军这是说什么玩笑话呢,”监军太监摸出了那卷轴,“这可是陛下单单给阙侯的密旨,奴婢怎可能宣读于众呢?”

他说着,堆满笑又去看阙停:“虽说是战时,规矩还是要的。还是麻烦侯爷下马,接个旨吧。”

阙停几乎是滚下马的,却没要古灼再扶,跌跌撞撞走过去领了旨。

马背上的朝挚仍戴着面具,这使他不能很好地感知自己此刻的神情。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越来越快,说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某种不安的预感。

接过卷轴,阙停勉强站定,无声地打开,从头读起。

朝挚怀疑自己眼睛被刀光剑影晃出了毛病,盯着这位侯爷看时,只觉得他那能握刀的手越来越抖。

不消片刻,阙停猛地合起卷轴,一脚深一脚浅又飞掠上马背:“驾!”

本来疲惫的马儿猛一受惊,横冲直撞就疾驰出去,古灼要阻拦都来不及:“侯爷!您的伤不能拖了!”

阙停早就听不见了。

看见这番情形,朝挚猜到那密旨有问题:“晨云!你留在此地,结束了带队伍回戚雁休整!”

“是!”

这时,朝挚已经驾着拂雪奔了出去,经过的瞬间奋力用刀背抽了一下古灼的马,古灼被带着猛冲。

朝挚在风沙里骂:“磨磨唧唧怎么跟上你家主子!?”

还有几名参将放心不下,也打马跟了上来。

————

马蹄声接连响了一昼一夜,阙停已经在两个驿站换了马。过第二个驿站时他已是精疲力尽。

他牵着马匹回到官道上,一手紧攥缰绳却使不上力。他光顾着看前方,冷不防被一人拉得退了几步。

一回头,只见是着甲胄的将领。阙停认得那面具,这是朝挚。

朝挚见他态度还算和缓,就要扶住他往驿站去,紧接着没留神被一掌打退。他站稳,回身见阙停也是踉跄一步,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侯爷!侯爷您到底怎么了?歇歇吧!”朝挚一身甲胄未卸,面具也没来得及摘,浑身都要被压得动弹不得,但还是冲过来,急道,“您身上有伤,别耽搁——”

“——让开!”阙停一拳挥出。

朝挚猝不及防,脑侧被打了个正着,即使戴着兜鍪,还是险些被惊人的力道打得跌在地上。

“叮铃——”

又是这种声音,阙停听到了。他越发确信这就是银铃声,似乎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

他怔忪片刻回过神,觉出自己刚刚那一拳已是强弩之末,气力有了虚浮的迹象。但还是勉强走着去牵了马,就要继续赶路。

“你不要命了?!”

朝挚情急之下喊道,竟是发了愠火。

阙停已经翻身上马,倒是因这一吼呆滞片刻。

还真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但他随即冷声道:“这条命,我是不想要了。”

“你——”朝挚怔忪片刻。就在这短暂空隙,阙停再一次驾马冲到了官道上。

从大漠到中都有八千里。阙停有些恍惚,但想到此处还是冷笑了一声。好歹阙勋还讲些道理,没让他三日内回中都谢罪,只让他到玉门关。

身上甲胄没卸,也没法卸。肋间那支折了尾羽的羽箭深埋入腹,一路颠簸,伤口早就不能看了。那周遭甲片显出细细的裂痕,更是连着中衣与凝固的血板结在一起。

那卷轴是阙勋亲笔写的,阙停早就认得他的笔迹。卷轴内里,勒令阙停在三日后的亥时之前到玉门关行宫请罪,否则就降罪于他同行将士。显然,阙勋就是要他抗旨,再用这道密旨来降罪玩弄他。

阙停忽然觉得,沦落到这幅模样,真是好没意思,又无可奈何。

他没有骗朝挚,这条命他真的不想要了。打马跑着,他甚至开始期盼什么时候忽然眼前一黑,就从马背上摔下去,从此不用再在阙勋面前掩盖自己的狼狈模样。

又过一昼夜,阙停从进关前最后一处驿站再次上路。他现在已经没机会死在去玉门关的路上了——他已然到了玉门关。

滞留在关口查验腰牌,他清楚地觉出自己眼皮发烫,是因为体力透支开始发高热。

坐在马上时腰背笔挺,一面觉得身子处处都酸痛无比。而令他恼怒的是,他的神智依然清醒。

终于入了关,又是一路疾驰,高耸的宫墙终于渐渐浮现。

玉门行宫是当今皇帝登基那年建的。那是和宜元年,阙勋下旨修建行宫。然工程未竣,西夏军队便大破西北,一路直入玉门关。

也是那一年,阙勋御驾亲征。就在还未竣工的玉门行宫里运筹帷幄,一路扫平西北,从此誉满天下,算是坐稳了这山河社稷。

天色完全黑下来,咫尺便是宫门了,阙停下马,卸了佩刀,被放入行宫。

行宫是仿了中都宫城修建的,规模虽说比不上,但光看正殿前那层层叠叠的台阶,足以以假乱真,恍若身在都城。

阙停脚步虚浮,走得极慢。

亥时将至,未建成几年的宫墙都浸在大漠凉如水的月光里,阙停却觉得那宫室在不断地灰暗下去。

他走得越来越慢,有一瞬间忽然就看不见了。片刻后,他看见殿内透出的烛火光亮,踏空一步却及时稳住了。

继续往上走的时候,阙停心里其实腾起了一些轻快。

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吧。

死在这殿前也是好的,只要这一切都不再继续下去,阙勋的脸再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阙停在殿前站定,冰凉的手摸上自己铠甲的腰带,抹开一片血污,靠知觉找到了自己的腰牌。

他解下,轻轻地放在地上,接着又解下了自己的腰带,接着是裙甲,胸甲,肩甲。

到最后,他摘了面具,渗入的血已经干涸成褐色。铠甲之内的中衣本是白色的,此刻却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臣阙停……抗旨不遵,”他哑声道,“今白衣前来,请陛下……”

他越说越轻,已是力竭:“……请陛下,赐罪……”

阙停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重心,向后方倒去,像是飘飞在风中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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