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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阴鸷

落魄皇叔尝试在帝王威压下寻找真爱

在追赶的将领中,朝挚冲在最前面。他跑得急,卸刀都很不安稳,直接扔给了宫墙门侍立的太监。

那苗刀的分量很不一般,差点儿把太监砸个跟头。

守卫的禁军退到两边,朝挚看见了立在殿门前的阙侯。

他一身甲胄都已卸下,立在初冬的夜风里,中衣就像一片纸那么单薄。

朝挚握拳,把自己长满茧子的掌心都抠得钝痛。他正想大步跨上台阶去,却被一旁的内宦拦住了。

“将军,您可不能再上去啦。”他细声细气道,“陛下只召了阙侯爷来。”

“既是召见,怎得让他站在殿外?”朝挚急问道。

“嗨呀,朝将军,阙侯爷悖了陛下的旨意,稍稍受些罚是应当的。更何况,您没瞧见吗……”

那太监掩了嘴笑,翘着兰花指点了点殿门旁窗户的方向。殿内烛火并未全灭,影影绰绰地照出一双人影,纠缠不清。

“陛下此刻啊,正在兴头儿上呢。”

朝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头看一会儿阙停单薄的背影。

他看到阙停的身形晃了一下。

心弦倏然绷紧,他猛地往殿门口冲。那内宦还要再拦,被朝挚一掌劈翻在地。

下一瞬,阙停整个人向后倒下,沿着台阶滚落,最终被朝挚一把捞进怀里。

“侯爷!侯爷!”朝挚唤了几声,见阙停丝毫没有反应,又抱着人下台阶。

这时候古灼和其他将领才入行宫,一见此情形顿时着急起来。尤其是古灼,他二话没说从朝挚手里抢了人,往行宫别处奔去。

他自小跟着阙停,后来征战就做他的参将和近卫。和宜元年大战,他也跟着阙停出生入死,来过好几趟行宫,比其他人都要熟悉地方。

刚被打翻的内宦爬起来,赶紧到殿内传话去了。

朝挚怀里霎时空了,心里不知怎的也空下来。他明白自己比不上古灼跟阙停亲近,在这种时候也寻不到地方安顿阙停,为他找人诊脉疗伤。

“朝将军?”身边一位将领忽而凑过来,倒让朝挚回了神。

“何事?”

“这铃铛,约摸是将军的?”那将领把刚捡到的银铃递过去。

“多谢。”朝挚干笑着,把东西拿走了。

那将领笑道:“好生精致的小物件儿,将军还随身带着,应是心上人送的吧?”

朝挚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心上人。

他未曾想起那姑娘生前赠他银铃的情景,反而是另一段往昔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

一直是阙侯一身鸭卵青色衫衣,覆着半张银面,轻轻把卷轴举于身前的样子。

————

阙勋一身便袍靠着坐在氍毹上。刚刚侍候的女子已经不知被赶去了何处。

内宦躬身进来禀报:“禀陛下,阙侯爷在亥时差一刻时赶到了,请陛下发落。”

“既差一刻……那便免了众将的罚。他本人的罚,就叫他亲来见朕领了走。”

内宦的身子肉眼可见地一僵。

见半晌没有反应,阙勋掀起眼皮子瞧着内宦跪在地上细细地发抖。听见殿外的喧闹声逐渐平息了下去,他垂眸,拿过矮几上一盏茶:“说话。”

内宦早已没了方才的神气,畏畏缩缩地道:“陛下,那阙侯爷在龙堆魔鬼城中了箭,方才力竭……昏过去了。”

“哦?”阙勋刻意拖长了尾音,那冷森的语调像是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对方的身体,“伤着了?”

那宦官着急忙慌地开始磕头,额上红印子立马显出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陛下饶命!”

阙勋端着盏子啜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传随行太医过去。阙侯若是死在这里,你也就留在玉门关,不必再回中都了。至于他的罚……回了中都,在府中禁足两个月,算上养伤的时间。”他顿了顿,“听清楚了就滚。”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办!”那内宦得了赦,立马就爬起来跑了。

大殿里的宫女宦官都被阙勋一挥手打发了出去,余下他一个人喝完了一盏子茶,就这么状似百无聊赖地坐着,不一会儿干脆在氍毹上躺下来。

宽松的便袍几乎垂地,但一躺下就显得短了些,露出一截骨相嶙峋的脚踝。阙勋将双臂枕在脑后,望着高高在上的斗拱。

这回真是险些玩脱了。他带着挪揄意味地想着,觉得龙堆魔鬼城一战时撤去援军也算是一步险棋。

可不能就这么让阙停死了。

阙勋想到这处,缓缓半坐起来。刚想再叫人去盯着太医给阙停治伤,忽地就被一个冒冒失失跑进来的宦官打断:“陛下!外头出事儿了!”

这回阙勋也一怔,首先想到的是阙停会不会伤重不治。

不过就算这样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想通这一节,他心里眼里又都平静无波了。

“前几日去戚雁城传旨的监军王公公迟迟未归,雁三城派人去寻,回禀说王公公已经被山匪杀死在官道上了!”

“竟有此事?”阙勋说着竟然,却是毫不意外的样子,“军令在他身上?”

“军令的确在王公公身上,搜出来了的。”

他似是不经意地问:“刚刚殿外喧闹的人里,有没有雁三城守将?”

“有的。是朝将军,他先把侯爷救起来的。”内宦如实答道。

“嗯。下去吧。”

内宦应合着,关了门出去。大殿里重新只剩下阙勋一个人。他裸着足,踏出氍毹的范围,在冰凉的地板上背手踱起步来。

旁人并不知道旨意的内容,他也不想叫内宦知道得更多,于是就没再问。

看起来,整件事情很简单:王谦贵被他任命为监军太监,半途遇上山匪丢了性命。他在去戚雁城的途中遇害,旨意就传不到雁三城守将的手里,于是守将就按照第一道旨意出兵援助阙停,倒是歪打正着救了阙停一条命。

阙勋身在高位,为国数年理出一个治世,他并不是个不懂得变通的人。但眼下这件来龙去脉清晰的小事却勾动了他脑中警惕的弦。

单独就这件事,越是条理顺畅,他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行宫的另一边,阙勋带出来的所有太医忙活了一整夜,总算保住了阙停的性命。

内宦来禀报时,阙勋仍然在自顾自踱步,显然也是一夜无眠。见门被推开,他停下脚步:“如何了?”

“禀陛下,太医说阙侯已无大碍,但伤及根本,恐会留下旧疾。眼下仍昏睡不醒。”

“既如此……让车马整顿,先行送阙侯返程中都。”

“是,陛下。”

殿内烛火熹微,橘黄的火光照着阙勋的五官,将所有微小的阴影都无限拉长。

他眼尾处埋了一丝笑,但没人看出来。

————

三个月后。

初春时节,风已经暖了起来。中都城中湖畔的柳树都飘着柳絮,空中飞着的积成团,暖风载不动了,便只得沿着墙根滚。

整条街道似乎都浸在春光里,和煦的温度从人们筋骨里勾出一股懒意,连推车小贩的叫卖声都越发宛转悠扬。

他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在车轮滚动发出的嘎吱声中怡然自得。

小巷中忽地闪出一匹高头大马,通体栗色,四蹄之上整整齐齐留了一圈长毛,打理得油光水滑,跑起来像是姑娘的裙摆,自有一段风骚。

推车而过的小贩瞬间就惊得呆住了,只见马上人一勒缰绳,栗色马嘶叫一声顿时跃起,马腹险险蹭着小贩头脸就过去了。

“借过!”马上人喊着,飞一般的没影儿了。

小贩回过神来,只见车板上多出一块碎银子,顿时喜笑颜开,朝着栗色马没影儿的方向喊道:“同爷您万事顺心啊!”

已经远去的背影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人是中都大家同家的第二子,名叫同韬。

他家里人为他取了个极重的表字,叫“弘毅”。然而同韬并未如他的表字一般成长,平日里课业不落、玩耍也不耽搁,结交了许多好友,有事儿没事儿就在街头郊外跑马喝酒,先生也找不到错处说他。

他好友之中有一位最交心的,和他算是忘年交。虽说年岁相仿,辈分却是着实差了不少。

今日这大好春光里同韬百无聊赖,掐指一算这位至交好友也两月有余没出过门了,头脑发热就翘课打马上了街。

跑过几个街口,同韬拐了个弯,钻进条小巷子里,待到再出巷子时,街上行人几乎已经没了。

“漫采!”同韬在巷口勒马停下。他俯下身拍着栗色马的胸脯和修长脖颈,压低声说话,“漫采,认得这处院子吧?”

漫采抬起蹄子,刨了刨地面,耳朵却是高高竖起,显然正全神贯注在听。

“待会儿只管往里冲,谁拦也别停,听见没?”同韬眼里闪着激动和兴奋,语气都扬起来。

而漫采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我就当你答应了。反正无求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今天就要把他带出来玩儿!”同韬话音未落就猛地一夹马腹,迅疾地奔出巷子口。

幽静处坐落着的是一处府宅,白日里大门紧闭角门常开,看门面并不阔气,甚至有些冷森。倒是四周都栽了常青的树木,紧邻着一条清水河,河畔柳树抽出鹅黄的嫩芽,倾吐柳絮。

这是阙停在中都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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