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1.4 ：定亲

孟宴臣几日未来酒坊，也不曾传来消息，许沁心里惴惴不安，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雪莲，打听清楚了吗？”

“小姐，打听到了，孟公子这几日在忙着定亲。”

许沁愣住，“定亲”二字让她的心脏骤然缩紧，泛起一股淡淡的苦涩。

原来，就算是虚情假意地演戏，也是在用她的心去换。

原来，她的血还是热的，心还是烫的。以为早已习惯铜墙铁壁禁锢下的黑暗，其实还是会希翼一束光。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是哪家小姐？”

“当朝宰相家的千金。”

许沁苦笑一声：“倒是门当户对了。”

“去一趟书坊，孟吴两家联姻的消息需要禀报一下。”

这日伴读结束，孟宴臣正欲退下，太子叫住了他：“宴臣，今日咱们去酒坊吧？”

孟宴臣依然下意识劝诫：“太子，酒坊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所以你就背着我一个人偷摸去？”

“你老往酒坊跑，是为了许沁吧？”

孟宴臣沉默不语，太子叹了口气：“宴臣，我知你对许沁有意，但你俩…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孟宴臣沉默片刻，低声开口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蝴蝶吗？她说，在她的故乡，蝴蝶常常因为美丽，会被人抓来制成标本，只为了所谓的‘永恒’。”

“她说她就像蝴蝶，是被禁锢的‘标本’，但又羡慕蝴蝶，至少有双翅膀，幸运的话，还能逃离被抓的结局。可她…逃不了…”

“而我，又何尝不是被禁锢的那个…所以我想帮她离开那，去天地翱翔。”

“帮她…也是帮我…”

太子蹙眉：“可是你帮她离开，她又能去哪？你给不了她庇护，放她走，反倒是害了她。”

孟宴臣抬头，一脸平静但却坚定地看着太子。

太子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在孟宴臣眼里看到了真实的、持续的情绪波动，但却越发觉得虚无。

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泛着微微的波澜，一圈一圈，却是越来越远。

太子忙岔开话题：“走吧，想喝他们家的青梅酒了。”

“太子…天色已晚…”

太子打断孟宴臣的唠叨：“所以正是喝酒的好时候啊。”

确实正是喝酒的好时候。

二人熟门熟路地偷溜出宫，酒坊正是热闹的时候。

“孟公子，好久不见啊~听说您定亲了，还未道一声恭喜。”

孟宴臣扯了扯嘴角，苦笑着。

“这位公子更是许久未见了。”许沁对太子笑道。

她本还担心如何向孟宴臣开口接近太子，没想到与太子的再次见面来得这样快。

“所以这不是带着孟兄一起，来给姑娘道歉来了。”

“不敢不敢，公子能来，已是许沁的福气了。不知公子今日想喝什么酒呢？”

太子笑着拍拍孟宴臣的肩膀：“我这位兄弟平日里喝什么，今日我们就喝什么。”

许沁看着孟宴臣笑道：“孟公子平日里喝酒极少，与我多是品茗谈心。”

太子一脸惊讶地摇摇头：“老孟啊，你来酒坊不喝酒做甚？今日必须不醉不归啊。”

“正好我最近新学了一段舞蹈，今日就为二位公子助兴吧。”

裙摆上的蝴蝶随着鼓点翻飞，孟宴臣看入了迷。

他从未见过许沁跳舞，动作轻盈得像一只蝴蝶，伴随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飞走。

孟宴臣现在深深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残忍地将蝴蝶制成标本。

因为，无人不爱美，也无人能拒绝“永恒”。

太子也不例外。

许沁一舞，让太子入了迷。他自认看过无数绝色，但对许沁，还是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晚，许沁与太子把酒言欢。

但太子还顾念兄弟情谊，对许沁未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反倒多次示意孟宴臣和许沁亲近一些，但孟宴臣都只是摆摆手，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知道，许沁在生气。

直到最后，孟宴臣也没有勇气同许沁解释。

他应该解释什么呢？

定亲非他本意，可却是既定事实；

他喜欢她，却没有办法娶她？

任何解释在无法改变的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所以他最后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躺在这座为他量身打造的牢笼里，消磨时光。

送走二人后，许沁就着月光独酌。

其实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定亲，自己为何会觉得胸闷难解？

是怕以后利用他会变得不方便？还是...喜欢...

可他们之间，应该只有利用才对。她同他的每一次碰面，每一次聊天，甚至她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计划好的，一步一步地，从他口中套出她需要的信息，一步一步地，获取他的信任。

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让现在的她有了偏离轨道的迹象......

许沁捏紧酒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不能沉迷于这段时间与他相处的快乐幸福中。

既然孟宴臣已经定亲，那就不能再对他“利用感情”了，她得想想办法，尽快与太子攀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