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41

三岔口

烟尘滚滚，宁远舟、如意、于十三从不同方向奔来，在一条道口汇齐。

宁远舟勒马：“不约而同，很好。 ”

但他们面前却有两条路，先到的钱昭：“查问过几次，三个时辰前，有两队人马先后都经过了这个岔路口。都打着镖行的旗号，都有五六辆车三十来号人，但一队走的是这条路，另一队走的是这条。”

于十三：“一条通往渡口，一条通往白沙驿，我们兵分两路？ ”

宁远舟：“不可，我们只有二十来人，分开走就算追上了也打不赢。所以只 能选一个方向。”

他跳下马仔细查看着车辙：“另一队人马应该只是路过的真镖局，他们运的不可能也是黄金。可这两条车辙的深浅差不多，但车轴距不同，要是有人能算出哪条路上的货更重就好了。 ”

元禄声音响起：“我来！”

众人回首，见脸色苍白的孙朗和元禄骑马而来。

于十三大喜：“你小子又捡回一条命！ ”

元禄滚下马来，险些站不稳，钱昭忙扶住他。

元禄：“那可不！”一拱手“宁头儿，算学上的事，当然是得交给我这种精通机关的人！ ”

他艰难地地趴在地上，用随身小尺测量车辙的深浅和长宽，掐指计算起来。

于十三和钱昭在旁协助，钱昭眼中欣喜之情溢表，于十三：“你慢点。”

元禄：“算完了。两队车子上载的东西都是重货，都是千斤左右，分不清哪边是黄金。 ”

众人脸现失望。

元禄：“但我敢判定，盗匪们走的是这一条！”

他一指右边：“因为这条路上的马蹄印有几匹和别的不同，竟然钉了马蹄铁，这种玩意，只有京里的高门大户才舍得用，寻常镖局可用不起！ ”

众人大喜，纷纷翻身上马，欲驰向右边的道路。

如意和宁远舟同时道：“等等！”

如意：“这条路通往渡口，既然两三个时辰之前他们就经过，这会儿肯定已经乘船沿江而下了。”

宁远舟已经展开手中的地图，一指河流的转弯处：“所以，我们应该去拦截的地方是这里！ ”

河中

一艘船正沿江而下。船上箱笼上盖着稻草。

几个表情彪悍的男子抚刀在船头巡视。

突然，一阵箭雨射了过来，船上人纷纷挥刀闪避。他们躲过了第一批，但第二批带着火的箭雨又至，数人中箭落水！

船上带头男子：“不要灭火！不要救人！黄金不怕烧！”一指箭来的方向“往那还击！”

他手下的人纷纷发箭。

河岸山崖

发箭之人正是钱昭及一众手下。

他指挥众人射出第二轮火箭，便一挥手：“撤！”

他带着众人从山上跃下，落地后捡起地上的木材。

河中

两条小艇接近那艘大船，于十三、孙朗等各在艇上。船上之人用长枪、竹竿推拒小艇，于十三等人向船扔上飞爪，企图登船，两厢交战，好不热闹。

船上带头男子：“顶住，绝不能让他们上船！ ”

争斗之间，大船已来到河流转弯处，河道收窄不少。宁远舟和如意各自从河道两岸跃起，依次踩着漂在河上钱昭、元禄等人手中的木材借力，如蜻蜓点水一般跃上了大船。

大船上

如意和宁远舟两人在船中砍杀，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与此同时，于十三孙朗等人也跃上了大船。船上的人渐难抵挡。

带头男子：“把金子都推下水去，快！ ”

但事已无补，宁远舟等人飞身而上，各自控制住了正要推箱下水的人。

如意的剑在了带头男子的脖上。

众使团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于十三迎着江风深吸了一口气：“舒服！为什么还是同样的人，这场仗就能打得那么痛快！”

孙朗：“因为有了宁头儿和如意姐啊！”看着正押着带头男子走向宁远舟的如意“没有头狼的狼群，连狗都咬不赢！ ”

于十三一下变了脸，挥掌欲打：“狼群？…你小子，敢骂我是色狼！”

孙朗莫名躲开：“谁骂你了？哎哟，别打了，我伤还没好呢！”

合县驿馆院子

杜大人头上裹着伤，抚摸着满院湿淋淋的箱笼，欣喜万分：“都找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幸好章相派了宁大人你来，太好了！”

宁远舟：“不必客气，殿下如何了？”

杜大人脸色一白：“还在高热之中，大夫说情况不妙。安国镇守合县的将军也过来盘问我们昨晚出了什么事，被我给以盗匪之事对付过去了。 ”

合县驿馆杨盈房间

内侍给杨盈喂药，昏迷的杨盈牙关紧闭，怎么灌也灌不进去。

大夫（o.s.）：“只能扎针，灌不进药，我就算是华陀再世，也救不了啊！”

内侍正在着急，如意进入：“我来。 ”

她扶起杨盈，出手迅捷，杨盈的嘴很快便张了开来，如意对内侍：“我卸了她的下巴。把药给我。”

内侍这才回过神来，帮助如意很快把药全数喂下。

大夫这才松了一口气。

宁远舟走了进来：“怎么样？ ”

内侍和大夫都退出房。

如意替杨盈复位下巴，扶她睡好：“只是被男人伤透了心而已，死不了，但得脱层皮。 ”

她看向宁远舟：“你要以后要是敢变成郑青云，我肯定不会几刀就杀了你，一定会零敲碎打，让你拖上好几个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宁远舟替她拢好鬓边的碎发：“我不会给你这机会的。但你可以在别的事上，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意：“你敢消遣我？”

她稳坐不动，出手小擒拿攻向宁远舟。

宁远舟侧身避过，与她来回几招，最后将她拉入怀中：“不行吗？难道你希望我去消遣别人？”

如意：“你敢！”

宁远舟：“我当然不敢。”

两人相拥。

宁远舟：“对不起，刚定了情，本来想和你好好地在清晨里并肩走上一段，看看春花，听听鸟叫，结果又遇到了这么多事。”

如意：“我又不喜欢这个。而且你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也不会离开使团。 ”

宁远舟：“那不行，你得慢慢学会喜欢。以后，我们会一起走很多的路，看很多的风景，做很多普通人都会做的事，劈柴，种花，洗衣，争吵。每一件，你都要喜欢。这是我希望的，也肯定是昭节皇后希望的。”

如意依在他怀中，甜蜜地抱怨：“你越来越蛮横了。”

宁远舟：“我只在你面前任性。答应我，好吗？”

如意：“好。”

宁远舟温柔地吻了她的额头。

如意：“可我还是觉得，跟你一起杀人更痛快。”

宁远舟无奈失笑，去给杨盈掖好被子。

杨盈说起了胡话：“郑青云！……丹阳王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啊！ ”

宁远舟替她抹掉眼边的泪水：“别难过了，我审过盗匪头目，丹阳王只是想阻止你去安国，但并没有想害你，也没有向郑青云许诺过驸马之位。是郑青云急于升官，才自作主张买通了山匪的头目，想要生米做成熟饭。”

如意微愕：“这样看来，这个丹阳王还算有良心。”

宁远舟：“论治国，无论是他，还是章崧，其实都比皇帝更出色。”

如意：“那我们可以不救皇帝，反正章崧想要的也只是一份传位于皇后之子的诏书而已。我就不信刀剑之下，那个小皇帝敢不写诏书？”

宁远舟：“我确实也这么想过，但是不行，天道兄弟们的身后清名，还需要他当着天下人的面，亲口证实。 ”

如意：“传位都只要有圣旨就行，正名为什么还需要亲口证实？”

宁远舟：“因为人们亲耳听到的言语，往往比文字更有力量。”

如意若有所思。

突然，于十三匆匆而入：“殿下醒了没有？”

宁远舟：“还没有，怎么了？”

于十三：“坏了，安国人听说使团遭了盗匪，殿下受惊，派人带了重礼来探病了！”

宁远舟：“让杜大人再去应付一二。 ”

于十三：“不行！这回来的不是安国的守将，而是奉了安帝的圣命，从安都过来负责接待使团的引进使。杜大人说按规矩，他与殿下这个迎帝使是同一个等级，必需得殿下出面才行！ ”

合县驿馆正堂外

宁远舟等人透过窗缝，可见杜长史正和一帮安国官员唇枪舌箭。

于十三指点着：“那个是安国鸿胪寺少卿，那个就是引进使。这个引进使的地位比少卿高出不少，言语之中，处处奉这位引进使为尊。”

合县驿馆正堂

正堂中，少卿正大声道：“杜大人真是客气，礼王殿下在我安国之地上受了盗匪之灾，于情于理，都应让我等探望才是。”

杜大人：“少卿此言差矣，合县乃我梧国固有之地，如今不过暂时托于贵国，不日便会还归。是以列位是客，我等是主。殿下既然抱恙，哪有不客随主便的道理？ ”

少卿：“呵呵。可老夫倒是听到一则无稽流言，说是贵国礼王贪生怕死，不敢亲至我国，所以早已私下逃离。老夫原本是不信的，可如今引进使大人亲来探望，你们却推三阻四，莫非，个中真的有什么不妥吗？”

那引进使原本悠然地喝着茶，此时却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转头直看向宁远舟等人窥视的方向。

合县驿馆正堂外

众人不约而同的同时低身缩到了墙根下。宁远舟示意大家都远离正堂。

于十三：“来势汹汹啊，要不，索性让他们见一回殿下？有我们在旁边看着，也不至于会出什么岔子。 ”

宁远舟：”不妥。万一他们说带了名医来，要给殿下诊病呢？殿下是男是女，脉相一诊便知。”

如意：“找个法子，不让他们接近殿下就行。 ”

话音未落，正堂里突然传出了少卿的提高的声音（o.s.）：“……废话太多了。今日我们便偏要见到礼王殿下！ ”

接着便是脚步声，杜长史的阻拦声（o.s.）：“停下，停下！尔等无礼之极！”

宁远舟还没动作，如意立刻闪身进了杨盈的房间，还拉上了于十三：“跟我来！”

宁远舟微怔，一个手势，手下众人立刻分成两排肃立。

安国少卿和引进使一出来，宁远舟等人便同时“刷”地拔剑。

院中安静之极，却听闻引进使一声轻笑：”哟，好大的阵仗，看来真是心虚了。哪位是六道堂的宁大人？”

宁远舟上前恭身一拱手：“正是在下。”

引进使上下打量他：“果然英姿勃发、气宇不凡。本使知道现在使团里真正做主的是你，那你也应该知道，本使与礼王殿下乃是敌体礼王要是刻意避而不见，便是对我安国无礼。要不，你来拿个主意吧？要么，让本使进去探病，要么，各位索性就此打道回府？ ”

话音刚落，他的随从也拔出刀来。

两方人马对峙，气氛紧张之极。

宁远舟面上平静，脑中却飞快地思索着，他缓声道：“引进使阁下何需如此？若想拜见殿下，宁某带路便是。但殿下尚在病中，还请阁下务必屏声静气，否则，若是因此而加重了殿下病情，只怕阁下也难以向贵国国主交代吧？”

引进使一笑：“好。”

话说如此，他却完全不理会宁远舟，大步向杨盈的房间走进。

宁远舟身形微动，拦在他面前，两人不动声色地以极微小的动作过了几招，最后引进使在杨盈房门前被压制。

宁远舟淡淡道：“阁下好身手。佩服。”

他放手，轻声道：“安国引进使欲请见殿下，还请通传。”

如意（o.s.）：“进来吧。”

众人一听，都是一怔。

少卿：“女的？”

引进使更是站住了脚步。

门打开，于十三在内侍立，向宁远舟微点示意无事。

宁远舟放下心来：“阁下，请。 ”

引进使却呆立不动，宁远舟微觉奇怪，再次道：“阁下，请。”

引进使这才移动脚步，诸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