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朱颜未改,芳菲流作旧华
他们之间的爱,来得晦暗扭曲,烛火阴影里攀行的蛇,吐着冰冷的芯子,冥冥里承载着波涌深沉,撕裂入骨的爱意。
上一世谢危至死也不曾显露出对姜后的一毫情思,隆冬重雪,暴烈政局把一个两个折磨得不成人形,刀尖血,封喉言,呈再台面上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恨与怖,血色政变里幽暗滋生的不能吐露的隐晦情意,权利、欲念、仇恨蒙蔽埋葬的又岂止一二人?
若能重来,结局又当何如?姜雪宁从未设想过这一遭里与她共度余生,生儿育女的会是他,是午夜梦回里屡屡惊醒的那张绝色刻毒的脸,手握滔天权柄的谢危和卑微如蝼蚁的自己混到了同一张榻上,何以至此?从开始或许就是不同的。
这一世,她触碰到了谢危淬满剧毒甲胄下千疮百孔的心,仇恨痛苦的漫天阴云下还有对自己无声滋蔓的深情,扎根血肉偶尔探头,别别扭扭的。他是受惊的兽,幼年切骨的恐惧,满腹算计,手段铁腕八面玲珑周游在各方势力如鱼得水,然,不过一少年耳。
“宁二,张遮有什么好?值得你惦念如斯?!”他红着眼,双手颤抖将她抵在墙角,窗外大雪纷飞,夜深人静,炉膛里火热地燃着金丝炭,劈啪作响。姜雪宁助他戒断“五石散”,谢危又不记得今夕何夕,这一回她知觉自己几乎被扼死,强烈地窒息感让她朦胧中思虑自己是否选错了,上一世如是这一世亦如是。
幸而谢危终于是回过神来,痛苦地看着自己掐在姜雪宁纤弱脖颈上青筋爆裂的手,滚烫的泪从微红的眼眶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他颤抖着亲吻她玉颈上醒目的红痕,挺拔的整个人埋在她肩颈,泣不成声,指甲不自知地扣入手掌皮肉,鲜血淋漓。
“对不起…对不起,不若你就这般走吧…”
姜雪宁将谢危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温柔地帮他顺着气,语气轻轻,道:“谢危,你这样,我如何舍得?这话日后不要再提了,既选了你便不悔。”
他不语,热泪浸透了她肩上的衣衫,谢危自囚十数年,今夜撂下了所有镣铐,褪尽枷锁,将多年苦痛一应吐尽,他只是少师谢危,再不是旁人。
从那夜起,谢危的离魂症再未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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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宁是有些不知所谓的,明明此前谢危孱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怎的此番能有如此气力做这事,真当是天赋异禀不成?而且每每晨起他活蹦乱跳,反倒是自己腰酸腿软宛如受了一顿痛打。
若不是自己身上只有数处不知名的吻痕,没有旁的淤青之流的姜雪宁真的要疑虑谢某人真的暗地里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