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的过程十分艰难，林姁痛晕过去好几次。
“把参片给她含着，晕过去就掐人中弄醒。”女医一边捏着匕首挑开皮肉，一边冷静吩咐。
林姁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泪水和汗水混黏在脸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
太疼了。远超她的忍受极限。
奈何被牢牢绑在床板上，她动不了。嘴里又塞了一块老人参，苦得舌头发麻。她喊不出来，只有鼻腔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得受多大罪啊！非得醒着剜肉，还不如晕着呢。”这是霍临的声音。他在一旁看着炉子，炉子上烫着烈酒。
“不行，深度昏迷之后容易再也醒不过来。”
忙活了两个时辰，女医终于清创结束。
“这位姑娘的膝伤不轻，日后需要极细致的调理，不然正常行走都是奢望。”女医面色凝重，“生熬了两个时辰，今晚必定会发高热。”
“请两位暂避，容我给她换身衣服。”
谢徵有些迟疑，扭头看了看床上昏睡的林姁，颔首道：“有劳了。”
待靖王和霍临出去后，女医叹了口气，用热手巾细细擦拭林姁额角的汗。
林姁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眉头微蹙，似在梦魇。
“这出苦肉计，我算是陪你演完了。”她伏在林姁的耳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床上的人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身子。
黑夜里，林姁睁眼盯着房顶，回想着方才耳边不真切的声音。那个女医她没有见过，但她留下药方上的署名，是世代行医的仁安堂骆氏。
她以前听哥哥说过，骆家是龙渊的暗桩。可来找她做什么呢？
苦肉计……她苦笑，试着抬了抬腿，痛得嘶气。谁家使计使成她这般模样？
在地牢里，她搬出龙渊来唬住了皇帝，一番痛切陈词让皇帝真以为留着自己有用，才苟到了现在。
要是谢衍知道她只是从哥哥那里听说过龙渊这么个名儿，狗皇帝还不得气疯了。
膝上又传来彻骨的疼痛，林姁大口喘着粗气，汗如雨下。一阵剧痛过后，她闭上眼，呼吸渐渐平顺下来。
林姁是后半夜被谢徵轻声喊醒的。
府里只有林姁一个女人，起居都颇不便。女医留了方子便走了，谢徵也不好假手于人，便来亲自照顾。
林姁面色潮红，是正在发热的样子。
“谢谢王爷。”她接过谢徵递来的药碗，碗还有些灼手。热气熏的她眼角发烫，人总是在伤病时格外脆弱。
“我明日还能去齐府吗？”林姁有些郁闷，又怕谢徵生气，嗫嚅着问。
谢徵一愣，不自觉朝林姁身下睨了一眼。
“你觉得你能去吗？”
“不能。”林姁闷闷答道。藏在锦被下的双膝都被打了夹板，如今连弯都弯不得。
“许你在郡府内服丧设祭。你是他看重的学生，合该尽一尽心。”
“真的？！”林姁陡然坐直了身子，牵动伤处疼得脸都垮了，看谢徵面色似有不善，她知道是因为拜师的事。
斟酌了一会，她举起药碗一饮而尽，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药渍，提了口气说道：
“待先生安葬之后，学生再跟王爷请罪。”
都自称学生了，叫声师父真难为死你！
谢徵没好气地拿过空碗，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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