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燕王之怒（上）

楚楚在外面闲逛了很久，突然她拾起地上的小石子迅速向后面打去。一声闷哼响起，有人落地。

楚楚转过身瞧了一眼，目光冷冽。

“柳妃娘娘，王爷已经回府了，夜色已深，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别让小北为难。”

“是朱棣让你跟踪我的？还有多少人在暗处？”楚楚气急，话已经说得这样清楚了，为何他非要纠缠不休？

“娘娘，王爷只是让小北保护娘娘安全。爷说您破了晋王殿下弑君的案子，明处暗处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了您的性命，因此才命小北在暗处尾随保护。”

“怕不只是保护我这么单纯吧，是不是还叫你们监视我，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不要像上次一样无故失踪了？”楚楚冷笑着道。

小北为人木讷寡言，他是燕云十八骑的侍卫统领，平时也是跟在朱棣身边上战场杀敌的，让他来做这种事儿，说实话他属实不愿意。但是王爷放话了，他只能听从，闻听楚楚此言也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楚楚嗤笑一声，嘴角向下撇了撇，看了看夜色，终是转向了客店的方向。

小北长长舒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楚楚洗漱后就躺在了床榻上，此刻夜色已深，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望着头顶的湖蓝弹珠纱帐，上面绣的云纹白鹤。夜窗微微开了个小缝，凉风习习，薄缎翻滚，那白鹤便仿佛在腾云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了。昨夜大哭一场，加上积压心底的话都一股脑倒了出去，楚楚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起来。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外间飘来饭菜的香味，楚楚顿觉食指大动。她连忙起身盥洗，出了门站在热闹的街市上，闻着金桂的香气，她蓦然想起做营养师的妈妈说过秋日食鸭，可防燥生津。她转身向菜市场走去，没办法，这里的饭馆总是做不出她想要的味道，她还是自己动手好了。

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到了客店，花了几个钱跟店主借了庖厨，楚楚开始动手做起来。

她将柚子皮切成小块，锅中倒入菜油烧热，蒜头爆香，放入洗净切好的鸭肉，略炒至微黄，倒入柚子皮，加入清水、盐、糖，武火煮沸后转文火慢炖。

等待的时候，她又将山楂洗净切片，将洗干净的排骨倒入碗中，加入盐、蛋黄搅拌均匀，腌渍一刻钟。

砂锅中倒入适量清水煮开，放入山楂，煮沸后将山楂汁盛出待用。

铁锅加热，放入菜油，将猪排炒至金黄色待用。然后将煮好的山楂汁和山楂块倒入锅内加入少许白糖煮沸，倒入排骨，翻炒均匀，装入盘中，撒上葱花。

鸭肉的肉香中带着柚子皮的清香，猪排的香味夹杂着山楂的酸味，刺激着人的味蕾，楚楚盛了一碗米饭，心满意足地吃起来。嗯，果然是记忆里妈妈做出来的味道。楚楚边吃边想，等空了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天文历法的书籍，既然是那些星星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必然还会有回去的办法的，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不能放弃希望，更是要吃好喝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是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楚楚深以为然。

……

燕王府内，朱棣坐在书案后，手指关节死死捏紧手中密报，脸上阴云密布。

侯立的下人们噤如寒蝉，下首立着的暗卫大气也不敢出，屏气敛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荒谬！”喝声乍起，陡然掼了手里的密报，沉怒厉喝:“简直不知死活！”

书房内下人跪了一地。

朱棣余怒未消，用力推开沉重书案，步伐极重地朝外走去，边走边喊，“小北！”停了一会儿才想起小北被他派去保护楚楚了。

他揉揉眉心，沉声喝道:“备马，去魏国公府！”

徐允恭正趴在榻上，自弄伤了自己后，他就告了假，这段时日一直在家中养伤。

外间一阵喧哗吵闹，还夹杂着四平的焦急的声音，“国公爷身上有伤，实在不宜见客，求王爷不要为难小的，改日国公爷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话未说完，轰的一声，屋门应声而倒。

朱棣踩着极重的步伐，一言不发地朝着徐允恭走过来，沉闷的脚步声响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的森肃。

徐允恭抬头，定定看向他。

朱棣在榻前两步远处停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高高在上的君王睥睨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此刻他黑眸里翻滚着汹涌暗涛无不昭示着，他真的动怒了。

“你胆子不小，本王的女人也敢肖想。”

徐允恭唇角浮上一丝讥诮， “她早已与你恩断义绝，又何来你的女人。”

朱棣沉冷的目光射向他，将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突然抬脚踹向他，“她就是死也是本王的人，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敢再招惹她，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

“我能给她正妻之位！你呢，你不过只能叫她做个宠妾！她那样骄傲的人，岂会甘愿为妾？你当真了解她，当真爱她吗！”徐允恭眸底猩红，发狠地叫道。

“受伤了？苦肉计？”朱棣嗤笑一声，“这样可不够可怜。”朱棣阴鸷的眸色透出森森寒意，挥拳将徐允恭打倒在地，黑色皂靴踩在他的肩头，取出鱼骨软鞭下死力地一鞭一鞭抽下去。

众人守在外间，不清楚屋内究竟发生了何事，可听着闷哼声和鞭打声，也大抵猜到了里面发生了何事，想来那魏国公胆子真大，竟然敢觊觎王爷的女人，王爷是什么人，他的东西就是毁了也断断不肯叫别人染指分毫，魏国公果然是找死。

四平听着响动，早已涕泪横流，五内俱焚，可他被堵了嘴，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半响，屋内响动终于停了下来，众人高高悬起的心刚刚放下，又听得里面传来王爷寒冰一般的声音:“拿盐水来！”

屋内，朱棣将盐水尽数倾倒在徐允恭的伤口处，看着他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地变形，煞白地无一丝血色。朱棣抬脚，黑色厚底皂靴一用力就迫使徐允恭抬起头，“前面的鞭子是你算计她的，本王悉数替她讨回。这盐水是提醒你，别再肖想本王的女人，再有下次，我让你整个魏国公府都跟着陪葬，不信你就尽可以试试。”

朱棣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抬步走了出去，边走边吩咐道:“那几个盗贼的家人全部充边，看仔细点，别半路死了。”旁边的侍卫猛的一阵颤栗，声音发颤道:“是，爷。”边关苦寒，多少人不堪忍受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而偷偷在半路了结，爷果然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