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到底是没有爆炸——大多数逆党被突然飞来的箭矢射杀,其余之人也缴械投降、不再反抗。
可兴武卫却没有半分军功。
他们不愧是京城之中有名的酒囊饭袋,对付这群起了内讧的逆党都心有余而力不足,屡屡败退。
那薛烨,更是被射伤了腿,鬼哭狼嚎个不停。薛远担忧这“唯一”的儿子,竟带着他躲到暗处,做出了临阵脱逃的丑事,任由兴武卫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若非及时赶来的衙门中人,只怕这火药早就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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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来也巧。
这几日通州城外来了一股流寇,衙门中人途径此处,欲要出城剿匪,却机缘巧合看到混战,出手帮了一笔。
待解决完逆党,他们甚至一刻钟都不曾歇息,只兵分两路,一路绑了逆党回衙门,另一路则按部就班、出城剿匪去了。
留兴武卫在原地面面相觑。
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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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之时,消失许久的谢危竟突然出现在张遮帐外,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张遮谢少师?
身后传来张遮的轻呼,他看着定定站在此处的谢危,不解地问道:
张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危转过身来,眼中带着摸不清的晦涩,他淡淡地笑着,轻声道:
谢危来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张遮并非虚与委蛇之人,他只淡淡地看了谢危一眼,领他入帐后,突然发问道:
张遮小宝是你的人?
谢危微微挑眉,坦诚直言道:
谢危是。
张遮薛定非也是你的人?
张遮继续追问,神情愈发冷凝。谢危只是浅浅笑着,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危算是。
张遮沉默了几秒,抬眸时露出几分犹疑,刺向对面的谢危。
张遮张遮敢问一句,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究竟是我朝的太子少师,还是另有其人?
这般几乎是质问的语气,并未惹怒谢危,他依旧从容不迫,谈笑自若道:
谢危张大人何出此言?
谢危谢某自问于心无愧。
谢危如此平静的模样,让张遮的眉头略微凝滞,眸光亦沉了许多。他定定地看向谢危,寒声道:
张遮阁下与逆党的牵扯…
张遮未免也太深了吧。
张遮的眸中尽是犹疑和戒备,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下一秒就要射出。可谢危只是淡淡笑了一声,状似悠悠然地说道:
谢危乱世之中,欲稳朝局,便要任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谢危他二人纵是逆党,此行难道没有暗中保护张大人的安全吗?
张遮垂眸沉思,未发一言。谢危微抬眼眸,继续说道:
谢危张大人想过没有,冯明宇能悄无声息将火药运至通州,这其中牵扯了多少朝廷命官?
谢危若张大人觉得回京之后将谢危之罪上达天听便可天下太平,那大可以这么做。
谢危但对谢某而言,你我所求从来都是一致,只不过是选择了两条路罢了。
谢危谢某敬佩张大人,不愿与你为敌,但张大人要如何做,是你的自由。
他一字一句,当真是“颇有道理”,张遮静静地听着,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解开。可谢危只嘴角带笑,拿出袖中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到桌案上,温和地说道:
谢危这是阿嫣配制的伤药。
谢危用完记得还给我。
…
张遮嘴角微抽,默默看着谢危离去,也不曾说一句话。
他思绪纷杂,无意识地取过瓷瓶,涂在自己的伤处。
刺痛中,他的低喃也有几分颤抖:
张遮阿姊,我该相信他吗?
寒风拂过营帐,掀起一阵冰冷,张遮呼了一口气,看白烟消散,才暗暗下了决心。
“信…还是不信…”
静看风卷云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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