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遮并没有疑惑太久,因为第二日,冯明宇便引众人前往了祁罗山。
深山之中,隐藏着无数逆党。
而冯明宇,亦在其中藏满了火药,意图炸毁山脉,借山体滑坡之势,埋了山下的燕家军营。
骤闻“火药”二字,张遮的震惊险些掩盖不住,他晦涩不明地看向冯明宇,忽得将之前发觉兴武卫踪迹之事引到他身上——
张遮你有火药在手,为何不在路上埋伏兴武卫?
张遮通州军营数万将士,营帐绵延广阔,岂是山体滑落便能轻易埋葬的。
张遮你种种借口却处处破绽。
张遮难道不是叛降了朝廷,引我等来此处杀人灭口吗?
人群忽得躁动起来,几人争执内讧时,不知是谁砍下了第一剑,待反应过来时,已乱做一片。
血迹还不曾滴落,可薛定非拉起张遮便跑,一身的逃跑功夫尽数展现,不多时竟将众人甩到了身后。
那冯明宇恨不得立刻杀死“度均山人”,可几番寻找,也在混战中找不到他,只怒吼道:“度均!!”
他一剑砍杀攻来之人,而后便要奔向埋藏火药之处,炸毁山脉。
可黄潜和三娘子却齐齐向他攻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也要背叛王爷吗?”
黄潜顿了顿,沉声道:“火药爆炸,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你是要我们也陪葬吗?”
冯明宇劈开三娘子的剑,一字一字道:“大业将成,何惧生死!”
…
他到底是疯了。
阻拦他的人,再无所谓忠诚与否。
他们,只是想要活着。
祁罗山上,逆党内讧、互相拼杀,让姗姗来迟的兴武卫少了许多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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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路上,薛定非竟不知拐到了哪个岔路口,再无踪迹。
而张遮,则早已跑到了燕家军营,将火药之事告知,与他们商议防护之计。
主帐的帷帘突然被掀开,背光走来之人,正是谢危。他几日之前便到了通州,暗中查探着火药埋藏之地。
他看了一眼张遮,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走向燕六,沉声道:
谢危即可点兵,退离祁罗山。
谢危领着燕家印信,他的话,便是军令。燕六领命离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张遮凝眉看向谢危,急声道:
张遮那兴武卫呢?
火药爆炸,兴武卫定然死伤惨重。
不去救他们吗?
谢危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扫了一眼张遮,淡淡地问了一句:
谢危伤的重吗?
张遮的眉愈发紧锁,他疾步走近谢危,一字一句道:
张遮谢少师,救人要紧,寒暄就免了吧!
四目相对,谢危眸中的冷映到了张遮眼中,仿佛难以融化的寒冰,可他的嘴角,却依旧扬起,只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谢危不急,我已派人前去。
张遮叹了口气,兀自担忧。
他看着谢危的背影远去,亦并不知晓无人之时,他的那一句呢喃:
谢危定国公为平定逆党而来。
谢危以己身和逆党同归于尽,有何不可?
没有人知道他看向山脉时在想些什么,只恍惚间闪过一丝光,照向多年前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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