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之外。
带有“开馆必起尸”属性的吴邪好巧不巧就碰上了变成禁婆的霍玲。
他刚跑出房间来到大厅没几步,整个人就结实地撞在石柱上,砰的一声,就翻滚在地。
只这一下,五脏六腑好似都被撞了出来,疼得他冷汗直流。
吴邪忍着痛,踉跄起身,连滚带爬地要往外逃,忽而就有一只手伸向了他。
脑袋一阵眩晕,吴邪再睁眼时就被带到了棺材边,嘴巴被人从身后捂住,身体也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吴邪奋力挣扎,可扼住他的人力气极大,终究只是徒劳一场。
与此同时,身后那人在他耳边轻声喝道。
“别动!”
一句话,短短两个字,吴邪立刻停止了挣扎,心里几乎炸了起来。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不就是……
闷油瓶!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录像带真是他寄的?
无数的疑问又如同潮水一样涌了吴邪心头,脑海中又浮现出闷油瓶走进青铜门的场景。
吴邪真的很想揪住他的衣领,把所有的事情问个明白。
然事与愿违,他在张起灵面前,根本就如同蝼蚁一样不堪一击。
张起灵钳制住他的手并没有松开的打算,整个房间都安静到了极点,只有他和张起灵的呼吸声,还有……
水滴声?
“滴答……滴答……”
水是从头顶上方滴落下来的,吴邪知道自己身上这莫名的邪性,暗叫不妙。
怯怯地一仰头,霍玲便如同厉鬼一般跳下管道向他扑来。
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推向一旁,转身和霍玲扭打在一起。
不过简简单单两个来回,霍玲便被张起灵制服住了。
吴邪急迫地大喊,“装棺材里!”
张海若:“……”
黑瞎子:“……”
靠!不带这么玩儿的!
张海若千辛万苦才从西藏赶来疗养院,她可不想死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完全是在进行二次折磨。
当然,正如张海若心中所期盼的,头顶的棺材板并没有被打开。
张起灵仅用一个眼神便拒绝了吴邪的想法,抬腿一个膝击,将霍玲撞进了旁边的小房间里,把门锁紧紧扣住。
转过身望向吴邪时,神情又恢复如初,仿佛刚刚与霍玲激烈打斗的人不是他。
他望了一眼吴邪,轻描淡写地道,“你来干什么?”
“我还没问你呢!”
吴邪早已压抑不住情绪,暴跳如雷,厉声询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进青铜门了吗?”
一个进了青铜门的人此刻又出现在了这里,他知道张起灵那通天大的本领。
可是……可是他一声不响地消失又一声不响地出现,总得合理解释一下吧!
吴邪还粗喘着气,房间里的霍玲撞击声源源不断,张起灵一把扯下吴邪的腰带,牢牢地栓在铁门上,却被吴邪趁机拉住。
“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
棺材内。
黑瞎子看向贴在棺材内壁上偷听的张海若,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走了,接你的人来了。”
张海若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黑瞎子懒得解释,反正这丫头都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直接带走就好了,免得那哑巴张整天又追着他问她的下落。
烦都烦死了,难道只有哑巴有人权,瞎子就没有吗?
他双手一顶,推开了头顶沉重的棺材板,“唰”的一声,视野一下子明亮起来。
突然的灯光让张海若有些不适应,她揉着刺痛的眼睛,完全还没来得及注意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就被黑瞎子搀着胳膊跨了出来。
熟人相见,黑瞎子眼带笑意,“呦~都在呢。”
一晚上处于高度紧张的吴邪此刻神经已到达了极限,他正呆滞在一旁,瞧着从棺材里大变两个活人,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震惊之余,又带着些许庆幸,“阿若?!”
“啊?”张海若左右瞅了瞅,后知后觉地指着自己,“你在叫我吗?”
吴邪疑惑的上下看了看她,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于是只能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张起灵。
张海若顺着吴邪的目光看去,是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他背着一个背包和一把刀,那刀一看就是十分值钱的样子。
连帽衫小哥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是细看他那眼神,却又像是在质问。
嗯?
他是谁?
难不成是她失忆之前的仇人?
也不怪张海若如此想,只因这小哥的目光让她觉得莫名的心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真冷。
一旁看戏的黑瞎子瞧着这两头“闷驴”,只好先打破沉寂,他一只手搭在张海若的肩上,一只手扬了扬他先前找到的盒子。
“我赢了。”黑瞎子得意昂扬,看那意味,又不像只是在说盒子。
从方才起,张海若就留意到了,那连帽衫小哥的视线压根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她不明所以的抓了抓脑袋。
随后,她就听到了黑瞎子的一阵笑声,她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攀上一只手。
掌心在她后面用力一推,张海若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跌去,吓得闭上了双眼。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推的。
死瞎子!我跟你没完!!!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张海若被一双手稳稳若住,因着惯性,她半扑在连帽衫小哥怀里。
倘若一个人用气味来描述的话,那身前这人应该是风雪般的清淡气味,不染杂尘,仿若天上来的神明。
张海若心脏突然抽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急迫的攀附上那双手臂,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她猛然睁开眼睛,仰起头,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心里一颤,目光所及,都是他。
张海若呼吸一滞,感觉自己要溺死在他的目光里。
他的眼神淡如溪水,澄澈的要命,就像……她见过的西藏的雪。
这种感觉……这个气息……太熟悉了。
他……到底是谁?
黑瞎子嘴角含着笑容,像是幼儿园小朋友求表扬的样子,“呐,我找到的,不用谢。”
闻言,张起灵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他低头望着张海若,墨色的瞳孔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出她的身影。
原来……不是仇人,是……
她的故人。
“去了哪里?”张起灵开口道。
他早已敛去刚才质问的目光,张海若离他的距离很近,清楚地看到他此刻眼中的情绪变化,嘴上说话冷淡,实际上明明是在担忧的。
张海若讪讪一笑,“嘿嘿……不知道哎。”
张起灵看她只会傻笑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转而望向黑瞎子,那意思,显而易见。
黑瞎子食指在脑袋上敲了两下,摇了摇头,“这儿……”
张海若连忙细声解释道,“脑子不好,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确实没有说谎,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大脑是空白的,如同新生的婴儿,对一切事物都没有记忆。
张起灵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张海若后眸光低垂,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人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张海若忽而想起黑瞎子说的话,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来接我的吗?”
张起灵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沉默半晌,又缓缓点头。
“……嗯。”
喜悦和兴奋,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一发不可收拾从她心里倾泄出来,再也无法隐藏。
真好啊不是吗?
原以为自己会是孤身一人,不曾想到世界的另一方却有人在期盼你回家,漂流的浮萍也有了自己的归属。
也就在他说这话的那一秒,张海若突然觉得自己几千里的奔赴是值得的。
家人。
这个词,似乎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