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提示】本文半原著，半私设，本文对程少商，宣皇后不友好

凌不疑在第二日无可避免的受到文帝爱的关心，可任凭文帝磨破嘴皮子，凌不疑也不肯开口，文帝无奈只能放人。但你走阳关道，我有过墙梯。

春四月，宣皇后召开春日宴，许多贵妇都带着女儿参加，懂得人都懂。宣皇后的重点在各家贵女，所以众贵女各各打扮的娇俏艳丽。不多时今日的主角是就随宣皇后出场了，凌不疑见满园的未婚女娘，立马就明白文帝的意思。

宣皇后此时在凉亭席上坐定，和宣侯夫人、几位重臣妻聊了几句。便朝凌不疑招手，“子晟，你来”

凌不疑上前，向宣皇后及几人行礼后。宣皇后笑脸盈盈地朝立在一旁的小女娘道“这是阿姈，车骑将军家的”又转头看向凌不疑，“这是十一郎”

王姈见凌不疑风姿卓绝，不禁红了脸，扭捏的朝凌不疑行礼道“十一郎安好”

“王娘子，安好”凌不疑应答之后，场面便静了下来。

宣皇后见此，便笑道“子晟，陛下说你一直尽心公务，也不出去玩笑。今日春光正好，你也休息休息。”

话虽这么说，但满园的女娘，凌不疑还有什么选择。他恭敬行礼，“臣遵旨”

因为凌不疑表现的太一本正经了，宣侯夫人笑着打圆场，“十一郎，无需如此。皇后也是一番爱护，王娘子你也出去玩吧”

凌不疑和王姈相继离开，凉亭内便只剩下几位贵妇、宣皇后、宣侯夫人等。

宣侯夫人给宣皇后倒了一杯茶，轻声道“皇后，不必担心。十一郎还小，如今不过是预备起来而已。”

宣皇后笑容淡淡，手不住地转动茶盏，“说句实话，十一郎能喜欢小五，我也没什么可烦心了。”

宣侯夫人笑容凝固，文帝已经和宣侯说过四公主与宣侯世子的婚事，既然越氏嫁女，宣氏也是同样。大公主已经出嫁，只剩一个五公主。要是凌不疑有心，那五公主自然就不用嫁到越氏去。她压下心头的忐忑不安，缓缓道“这也说不准，五公主和十一郎是青梅竹马的……”

宣皇后话听一半，就撑不住笑了起来，“弟妇，你这话…哈，什么青梅哈哈…竹马”她平复气息，淡淡道“小五不过是个孩子，真要论起来，只有裕昌和十一郎算的上青梅竹马。他们两人关系又亲近，十一郎……十一郎很照顾裕昌。”她听文帝说过凌不疑特意从鲁郡跑到丰县就为了见裕昌一面，那是年少情意，比什么都重要。

宣侯夫人讪讪地笑了，“是我想岔了，不过……”她指着前方凑在凌不疑身边的王姈，试探的道“何必一定要王娘子，宣氏也有不少女娘”

宣皇后看着前方的二人，叹了一声“弟妇，若你有一个女儿，我也不必舍宣氏女娘而选阿姈了”

宣侯夫人一震，缓缓低下头。这话直白来说就是亲疏之别，宣皇后与宣侯幼时长在乾安王府，与宣氏众人并不亲近。宣氏的那些女娘若得了凌不疑的喜欢只会护着自家，对宣皇后帮助并不大。而王姈不同，其母文修君老乾安王之女的身份，注定了她在都城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处境，其父车骑将军王淳又站在东宫这边。如果王姈得到凌不疑的喜欢，那么宣皇后就是她最好的依靠。

宣侯夫人想到这些，不禁轻叹道“皇后高瞻远瞩”

宣皇后微微摇头，看着前方并不言语。什么高瞻远瞩，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自己不用做皇后，子昆不用在太子之位上战战兢兢，自己何必想这么多，做那么多。

凌不疑此时正伫足花前，繁花错落在春日的阳光下婀娜多姿，展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

王姈见凌不疑看了许久，软声细语道“十一郎喜欢牡丹”

凌不疑睨了她一眼，并不搭话，只往前走了几步。王姈迅速跟上，笑吟吟地道“十一郎喜欢芍药”

凌不疑转头就走，王姈只顾跟上他没有注意身边还有人，一时不妨两人对撞，衣裳被那女娘手中的糕点浸污，她怒声道“没长眼睛啊”

这一声让凌不疑不禁转头看去，一位容貌端庄柔和的女娘在不停地给王姈道歉，王姈却在那里低声训斥对方，无非是你什么身份，还敢撞我之类的话。

凌不疑眉头一皱，开口替那位女娘解围，“王娘子，今日是皇后的春日宴，你却在此辱骂她人，不好吧”

王姈身形一僵，她只顾着衣裳的事情把凌不疑给忘了。她磕磕巴巴的向凌不疑解释，“十一郎…我，我…这是我的新衣裳。”

凌不疑面色丝毫不变，依旧沉静深晦，“哪怕如此，王娘子也要注意言举止言辞。”他看着王姈，言语平静无波，“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

这话说的意思是强大者不欺凌弱小者，富人不欺侮穷人。换而言之凌不疑认为王姈欺负弱小，行止不佳。霎时场面安静极了，王姈羞愤难当，泪珠在眼眶打转，最后忍不住呜咽一声跑着离开。

那女娘反应过来，急忙向凌不疑行礼道“谢凌将军。妾长水校尉骆住之女骆济通。”

凌不疑微微颔首，看着地上的点心，低声道“你拿这些点心做什么”

骆济通满脸羞赧，双手不住揉搓衣裙，“宫中点心精致，家中弟妹不曾尝过，所以我才想…”她低下头，声音如蚊蝇大小，“让凌将军见笑了。”

凌不疑只淡淡的“嗯”一声，便离开了。

王姈和骆济通的事情，并没有引起注意，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凌不疑的离场上。

“你们看十一郎离场了。”不知是哪一家的贵女，轻呼道

“哎呀，好可惜啊！”一位身形高挑的贵女，双眉一皱，叹息道：“我今日穿的桃花绣服还没让十一郎瞧见呢”

“你们瞧她”有一家贵女指着一旁的骆济通道“因祸得福啊！听说因十一郎和她多说了几句话，皇后还特意把她叫到前头说话。”

“啊，早知道我也去了。”一位微胖的贵女做花痴脸，“就是被王姈骂两句我也认了”

在不远处的骆济通并没有听见她们的一番言论，只是看着皇后赏赐的点心，露出灿烂笑容。凌不疑此人面冷心热，她不过稍稍显露关爱弟妹之心，果然就赢得了他的关注。她摩挲这食盒，心中暗笑，皇后见自己入凌不疑的眼只有高兴的，因为自己比王姈好拿捏，也更加听话。有时候出众的家世反而成为挡路石，因为皇后不需要这些，她要的是一个美丽听话全身心依附于她的人，这样凌不疑也才会被牢牢绑在东宫这条船上。

骆济通的侍女春笤喜笑颜开地端来一盏茶，又见四周无人注意，才低声道“刚刚皇后对女公子好生热情，咱们是不是可以预备了”

骆济通端过茶碗，徐徐地吹散杯中热气，姿态闲闲，“你想多了，皇后不过是为刚刚我与王娘子的事情多问了几句而已，算不得什么。”

“怎么不算。”春笤立刻反驳，“凌将军只和女公子说过话，其他贵女连一眼都没看。”

骆济通微微扬起唇角笑了笑，春笤想了想又道：“只是家主的官位在一众人中太低了。”

骆济通笑容未变，但细看之下早已冰冷彻骨。没错，确实是太低了。如果凌不疑只是觉得自己有趣纳进府，自己必然只能做妾，而且依卫太后脾气自己这个妾规矩就罢了，要是不规矩她就会随时越过凌不疑要自己的命。

春日宴一结束，文帝就来找宣皇后询问情况，在得知凌不疑只是因为王姈骂人，和一位女娘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不禁丧气不少。在他看来凌不疑明显是谁也没看上，这场春日宴算是白开了。但文帝还是同意宣皇后把那位名叫骆济通的女娘时时叫进宫，理由很简单，毕竟是多说了几句话，万一凌不疑就喜欢呢。事已至此既然宣皇后这没成，那文帝只有找别的法子。于是他说干就干，再次召崔侯和城阳侯入宫，中心思想是凌不疑不开窍，你们俩负责给朕想办法。崔侯和城阳侯领命而去，文帝静待佳音。

崔侯的方法比较温柔，他带着凌不疑四处游玩放松心情，了解凌不疑拒绝此事的理由，最后才从情从理和凌不疑讲解此事。到夜间又安排了一位女娘服侍，虽然凌不疑拒绝了，但总得来说没有引起凌不疑大的反抗。

但城阳侯明显更直白，更没顾及。他以祭祀为由将凌不疑留在城阳侯府，在听说凌不疑不喜欢年长的，干脆给他安排了一个年纪小的。凌不疑一进房门，见一个十一二岁纤小伶仃的女娘半裸着躺在榻上，气的眼睛都红了，当场和城阳侯翻脸。隔天又以城阳侯蹂躏幼女在文帝那告了一状，城阳侯明明是听文帝之名行事，奈何事情办的不好，只能乖乖听训。

崔侯、城阳侯相继失利，文帝是急得头发都掉了好几十根。可凌不疑依旧过着，剿匪办公的正常生活。

而此时的裕昌正在庐江郡的路上，卫太后在半月前知晓亢父侯文宏大寿在即，也不知起了什么兴致，带着他们几人亲自往襄安去参加寿宴。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他们于四月末到达襄安。文宏携家人早早迎候在道旁，与他同来的自然还有郡守郡丞等，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司隶校尉马松也携子马为前来。

此人分属河东派，算的上与齐鲁卫氏有旧。而文宏属河北派，用更通俗的话说就是乾安一系。

裕昌抬眼看着前方和卫太后闲谈的文宏、马松两人，不得不说文帝的这手制衡玩得极好，让与乾安一系无仇的马松，主理扬州兵权，压制文宏在襄安的行动，顺便再监视乾安一系。同时马松离开自己的地盘凉州，只身在扬州打拼，只能牢牢依靠文帝这棵大树保全小命。而所谓监视乾安一系具体就是指与庐江郡隔壁的九江郡寿春，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彭真。马松为了权势和小命，尽心监视文宏和彭真；文宏为保全自家，只能边忌惮着马松，边观察着彭真；而彭真必然也从文帝那里听几句忠心爱国的话，不管背地里，明面上肯定是监督文宏和马松有无具体交集。到这裕昌打心里赞文帝一句高瞻远瞩，不愧是能平定天下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以三角制衡之术，把两方势力在扬州钳制的动弹不得。

此时裕昌观察的二人，也同时观察着裕昌等人。五皇子、五公主都是小孩子，更兼是文帝亲生子，一则年纪太小，无利可图；二则惹出事情来太麻烦。只剩一个裕昌年纪刚刚好，汝阳王在宗室地位又高。

这个时候马松就高兴自己儿子能出场，他拱手笑道“太后，犬子不才可陪伴两位殿下和郡主在这襄安逛逛。”

说着马松身后一位俊朗少年，恭谨行礼，“臣上军校尉马为，拜见太后。”

卫太后闻言，目光飘移到裕昌身上，不过转了一转，便点头示意，“极好，马大人想的周全。”

马松父子大喜过望，裕昌郡主家世雄厚，且卫太后爱重，若能结亲一本万利。加上汝阳王世子也有暗示过，只马松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送上门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卫太后招手让裕昌上前，笑吟吟道：“裕昌，这几日就让这位马校尉陪着你们出去玩吧。”

裕昌的诧异不过一瞬，便恭谨道“是，太后”她又向马为微微颔首，马为看着裕昌露出惊艳之色，但被马松一脚给踹回了神，急忙行礼回应。

文宏暗骂一声奸贼，然后盘算自己新妇家有没有出色子弟可以用。他此时也只能心中着急，面上依旧笑道“太后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臣已为太后及两位殿下、郡主准备好了下榻之所，请太后驾临。”

卫太后颔首道：“那好，咱们去吧”

文宏的寿宴在五月初，裕昌他们是提到达，所以等待寿宴的时间里，马为尽心尽责的带着裕昌他们四处游玩。但从五皇子的角度看，马为明显更加在意裕昌。所以他趁空提笔给凌不疑写了一封详细描述马为如何对裕昌献殷勤的信。

例如‘四月二十七，携阿姊与小悦儿往青山郊游，带回鲜鱼三条、虾半斤。四月三十，赠阿姊贵重玩器若干，阿姊次日回赠珍贵药材几许。五月初二，携阿姊与我往戏楼看戏，阿姊欢喜。’

五皇子看着洋洋洒洒一大篇，吹干墨迹，正预备命人送往都城凌不疑手中。却见五公主推门而入，手上还拿着两串糖葫芦。她递了一串给五皇子，笑道“五兄给”

五皇子接过咬了一口，道“今日去哪玩了。”

五公主想了想，“在城西的道观祈福，阿姊还给我们求了平安符。”

“十一阿兄有吗”五皇子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五公主摇摇头，五皇子蹙眉道“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啊”

五公主吃着糖葫芦，无所谓的道“没有吧！我记得阿姊只给亲人求了。”

五皇子颓然一叹，摇头道“十一阿兄要伤心了。”

五公主心中暗暗腹诽道，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本来就不是给凌不疑求的。但这话她也没说出来，她目光随意的扫过五皇子的案几，看到了未曾收起的书信，觉得不太对劲。定睛一看，果然是不对劲，她一把抽出书信拿在手中。急得五皇子急忙伸手去抢，道“小悦儿，你别告诉阿姊，千万千万千万不能。”

五公主一目十行的看完书信，气愤地道“五兄怎么能这样，把阿姊的事情告诉十一阿兄。”

说罢就把信往案几上一拍，五皇子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道“十一阿兄只是想知道……”

“不行，不可以。”五公主鼓着腮帮，扬声道“怎么可以这样，阿姊是阿姊，十一阿兄是十一阿兄。十一阿兄要是想知道什么为何不直接问阿姊，平日里知道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就罢了，如何能让五兄监视阿姊。”她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五皇子，“五兄是不是收了十一阿兄什么东西。”

五皇子被说中，眼睛不自觉的看向别处，讪讪地笑着。五公主手一拍桌案，高声道“从实招来”

五皇子双手高举，低声道“收了...本…古籍”

五公主“嗯？”了一声。

五皇子跟倒了核桃车子一样，一气说完。

五公主瞪大眼睛，张大口“啊”了长长一声。半晌才道“十一阿兄真舍得，他这几年的赏赐，都到五兄你口袋里了吧”

“没有”五皇子急忙反驳，“这个我可不认，我只收古籍和一些小巧的兵刃玩器，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五公主撇撇嘴，“那也不少。”

五皇子从案几后走出，给五公主敲背赔笑，“小悦儿，这事不告诉阿姊，好不好。”

五公主上下打量着五皇子，他急忙举手向向天，道“我发誓再也不收十一阿兄东西，也不告诉他关于阿姊的事情了。”

五公主看他良久，才道：“好吧，我姑且信你。”五皇子松了一口气，但又听五公主正色道“但是我会盯着你的”她手指着五皇子不停的绕圈圈，“我会盯着你的，哼”

五皇子也不敢反驳，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们两人的小插曲并没有被裕昌注意，毕竟应付马为，也耗去了她不少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