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夫人倒是知道利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尚角自紧闭的牙关之间挤出这句话来。
可他凌厉的眸依旧睨着月乔,瞧得她背脊的汗毛都根根倒竖。
床榻之上是没有利器的,有的只是柔软的被褥与娇躯。
月乔在被中攥紧了一双拳头。
她同样狠厉地回视宫尚角,仿佛被逼入绝境的猎物挣扎着做出最后的反击。
一旦他对她动手,她绝不会像姐姐那样坐以待毙,绝不会像姐姐那样任由绝望的鲜血一点点流尽。
她还有未尽的事。
她不能就这样含恨而死。
瓷枕。
月乔在演武场候着宫子羽下学时曾不止一次偷听先生讲,后脑是人最脆弱的部分。
她也许只有一次机会……
正当此时,宫尚角抬起手。
许是人之将死,求生的极致欲望使得月乔眼疾手快。
她一把抄起身后的瓷枕,对准宫尚角使出吃奶的力气。
然她从未经受系统的训练,又是女子,即便是殊死一搏,可又怎能敌得过身经百战的宫尚角。
见月乔反抗,男子更怒。
他随手将瓷枕扔在床角,一倾身将月乔掀在榻上。
他铁手发狠地捏上她的粉颊,而后却又怕留下印子似的改抓她的衣襟。
“是夫人告诉上官浅我的作息?”
明明是疑问,听着却像陈述。
“夫人是觉得我选了上官浅,自己便能摆脱我了……”
“是不是?”
他的声音蓦地放低,既是反问又是威胁,更若有似无地带着股挑衅的气味。
“夫人这么喜欢上官浅,下着雪连外衣也要解了给她,夫人怎么不给她和你家公子牵线呢?”
你家公子四个字被宫尚角咬得极重,一字一顿,仿佛是在口中含了许久、在心里晃了许久才叫他找到一吐为快的机会。
“还是说夫人是在暗示我,要我连夫人一并要回去,好与上官浅姐妹情深?”
宫尚角咬牙恨道,气息随之变得愈加粗浊,顶在她身前的结实胸膛起伏得迅猛,眼看着是气狠了。
可是,他有什么可气的?
自他开口月乔便觉惊诧,看着宫尚角薄唇开合她目瞪口呆,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须臾,她才反应过来,他最喜欢贴着她说些令人作呕的话,以此羞辱宫子羽。
今日,大概也是如此。
然月乔的脑子转得飞快,这样的逻辑显然不能自洽。
惹怒宫尚角的人是她。
是她将他的行踪告诉了个刺客,是她将锋利的刀刃比在了他的喉头。
他为什么要上门来作弄她以羞辱宫子羽呢?
不。
也许他只是羞辱她。
可是,为什么要用这样吃力的手法?
他分明可以痛下杀手。
不想开罪宫子羽?不想开罪宫鸿羽?
亦或又是他们那套恶心至极的说辞——她只是个侍女,又年幼无知,犯不上赶尽杀绝,不如留她一条贱命来彰显宫门的善良仁慈。
思及此处,愤怒的生理泪水不受控地激荡而出。
“你杀了我。”
月乔怒吼。
“有种你就杀了我!”
她歇斯底里,也不顾这样高声的嘶吼会不会引来侍卫,会不会叫人发现宫尚角正伏在她的榻上、压在她的身上,不顾她会不会被冠上“淫乱”的罪名装进肮脏的猪笼沉进水底。
“分明是你自己点头将我送回羽宫来的,却还要说这些倒人胃口的混话!”
“你不就是想要我死吗?”
“杀了我!直接杀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