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就不得不劝夫人留步了。”
“夫人来角宫倒是没什么……然则今夜不太平,再往前怕伤了夫人性命。”
看来,宫尚角也知晓刺客一事了?
只是不晓得他这趟回来是不是会对新娘们有进一步动作。
月乔暗忖。
“我晓得夫人原本是该负责女客们选婚期间的起居,可事有轻重缓急,夫人还是要学会自保。”
“谁也不知无锋究竟安插了多少刺客在新娘中,假使出了什么岔子……宫子羽他怕没能耐护住夫人。”
宫尚角不紧不慢道。
他表面是警示,可月乔却不难听出他弦外之音。
她跟着姐姐一同嫁入宫门。
姐姐作为无锋的奸细早被处死。
宫门那群衣冠禽兽许是怕杀人多了罪孽深重,装模作样的法外开恩,道是念在她只是个陪嫁的侍女,又年幼懵懂,愿放她一条生路,她这才有幸在宫门苟活至此。
可若是叫他宫尚角发现她与无锋的刺客勾结,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送她上路,就像当年他怂恿着宫鸿羽杀妻一般,哪怕宫子羽求情也没用。
思及此处,月乔不由得冷笑。
“奴家贱命一条,竟能得角公子记挂,奴家实在是三生有幸。”
宫尚角却没听出她嘲讽似的:
“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挂怀。”
“我总不会像宫子羽那个蠢货一般,明知今夜危险还叫夫人一个人乱逛。”
说话间,月升得高了,渐渐地从屋檐下钻出脑袋。
月华倾泻一地,驱散死寂的暗黑。
宫尚角抬手,扶起月乔宽大的帽檐,以直视她的双眼。
月色皎洁,二人能够清晰地瞧见彼此眼底的算计。
各怀鬼胎。
月乔首先垂头,收起眸中肆无忌惮的情绪。
“你……”
沉默须臾,宫尚角又待开口,却冷不丁叫人抢先。
“谁?”
“谁在那里?”
宫尚角立即住口。
他一把捂上月乔的嘴,也不管她压根没有开口的打算,压着她往墙上又贴了贴,借身后苍松的影子将两人藏了个严实。
“徵公子?”
是个女人的声音。
有些熟悉。
月乔在宫尚角的桎梏下奋力偏头,想要看清来人的样貌。
奈何宫尚角铁掌按着她的后脑,将她的面庞死死镶在他的肩窝,任凭她怎样挣扎都纹丝不动。
“你是谁?”
宫远徵冷着声音质问。
宫远徵一向是宫尚角的跟屁虫。
月乔晓得,只消宫尚角在旧尘山谷,此二人便形影不离。
她猜到宫远徵方才兴许就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一字不落地听着两人针锋相对。
可是宫远徵藏得很好,她一时失控沉浸在往事中竟忘了防备他。
不知刚才她有没有漏出些不该漏的话。
若是被宫远徵察觉……
月乔后悔。
她要冷静。
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冷静。
只有冷静,她才能周密地思考。
那头宫远徵倒是不知她想这么多。
“你来这里做什么?”
“奴家是选婚的新娘……奴家想来角宫,想见一见角公子,可奴家好像迷路了。”
温香软玉在怀的宫尚角蹙了蹙眉。
见他做什么?
可疑。
“在这里等着,我叫远徵弟弟送你回去。”
宫尚角与月乔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