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乔见将他稳住了,于是找借口开溜:
“公子歇一会,奴家去厨房端盏热汤来给公子压惊。”
闻言,宫子羽猛地抬头。
“你陪我待一会罢。”
他不问世事,颇有些清澈的天真,说这话时可怜兮兮的。
“我知道你今日害怕,我也累了,你陪我待会儿,就一会儿。”
月乔的心肠却已历练得石头一般。
“可是公子今夜受了惊,奴家看着实在不踏实……公子且稍等片刻,奴家去去就来。”
她这样说着,撒腿便跑,生怕宫子羽撒泼耍赖,碍了她的正事。
月乔穿行在游廊之间。
她身材轻盈,步履飞快。
再往前穿过角宫,沿着小溪一路向下,就到了先前收拾出来给新娘们暂居的院落。
若无意外,女客们应已在那院子里安顿下来了。
宫子羽最是怜香惜玉,这是宫门上下皆知的事。
到时候,月乔只需随便扯个接口往女客院落里面瞧上一瞧即可,无人会怀疑她今夜前来的动机。
她揣着满怀的心事,抬步踏上角宫后面的羊肠小道。
少女裹着斗篷,手提一盏宫灯,墨狐的软毛在一点细弱明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微的暗光。
夜半的天气着实称得上刺骨,月乔不免加快了脚步。
谁知,拐角的阴影里忽地窜出个人影。
高大的影子将月乔整个吞没,男子俊朗的轮廓落在她的眸中。
那人启唇,二话不说先吹灭了月乔手中的烛火。
此处檐牙高啄,不见月色,宫灯一暗周遭登时伸手不见五指。
男子一手紧攥月乔的衣襟,另一手掐着她不堪一握的纤腰,将她重重地抵在墙角。
他呼吸中熟悉的气味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口鼻。
是公子们惯用的沉水香,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像是松柏,像是广藿,又像是及普通的青草的味道。
显然,他方才从外面回来。
月乔没曾想会在这里遇上他,她不由得有些焦急,挣扎两下想要挣脱那人的束缚。
可饶是她使出吃奶得劲儿,也没能将手腕从他的铁掌中抽出来。
见她累得气喘吁吁,不再执拗,那人这才松了力气。
然月乔还没来得及抽身远离,那人又欺身压上来,贴着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推在墙上。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畔,她根本无法屏蔽他粗浊的呼吸声。
他自小习武,平素不会暴露气声,她于是更加确定他刚刚回来——刚下了马,还没来得及梳洗更衣。
难怪会被他抓个现行。
月乔只听闻他出谷办事去了,没听说他回来,以为他还在外头呢。
她这才敢明目张胆地从角宫借道。
倘若她知晓这瘟神今夜打道回府还叫她迎头撞见,打死她都不走这里。
那人高挺的鼻若有似无地挨着她的,她能感受到青年炙热的体温通过她微凉的鼻尖传来。
黑暗当中,月乔惊恐万状。
对面的人似乎能够夜视,他近乎贪婪地将她惊恐万状的神情尽收眼底,而后满意地轻哼。
“这么晚了,月夫人还没睡?”
“角公子不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