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上官浅（20）

“行了，多说无益。”十三收起情绪，凝视着他，冷冷问，“上官浅是谁？”

八公子心头震动，面上不动声色，讶然道，“上官浅？不就是一个低阶的魅吗？你怎会问起她？”

十三瞅着他，忽而笑起来，“你是在后山关傻了吧。这么一个小小的诈你都未识别出来。”

“什么？”

“上官浅表面是低阶的魅，无锋中，低阶的魅少说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他阴恻恻地看着八公子，“你一个常年待在后山，多年不问门中之事的人，怎么我一说她的名字，你就能那么快应答出来呢？”

八公子神色一僵，却没有多少慌乱，应对道：“她是首领唯一的弟子，与其他人自然是不同的，我记得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你第一句不该回答她是低阶的魅，而应该回答她是首领徒弟才对。老八，不要再跟我狡辩了，若你不说，我就亲自去问她，若她不说，我就先杀了她，再派人慢慢查探。”十三唇边笑意更深，“你老八能查出来的东西，你以为，现在的我，办不到吗？”

八公子沉默片刻，颔首道：“你是煞，你想办成的事情，自然会达成，无非就是多费点力气罢了。”

明明离自己那么近，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忽而缈远，一字一句模糊而又清晰。

“你杀不了上官浅。十一走后，这十年，你早已把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十一不会滥杀无辜，你也不会。”

听到这些话，当年十一哥跃下悬崖的画面再一次血淋淋地浮现在脑海之中，想到十一哥惨死，他脑中一片模糊，心头犹如万箭攒心，但他很快从混沌中找回一丝理智，咬牙切齿地回道：“就算我与十一哥相像，但我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那般心慈手软，为了旁人，白白丢了大好前程，丢了性命！”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老八，我比十一哥心狠。”他厉声说，“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说吧，她到底是谁？”

八公子心下叹息一声，若问他们兄弟几个谁最擅长洞察人心，十一弟为第一，自己就是第二。

现在十一弟不在了，那么姐弟三人里面，看别人或许还会有走眼的时候，但论了解十三，他敢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别看他身材魁梧，长得高高壮壮的，心思却是如今三人里最细腻的。

“罢了，既然你已察觉，告诉你也无妨。只盼你看在十一的面子上，不要太过为难人家一个失忆的小姑娘。”八公子闭眼，再度睁眼时，毅然决然地开口说道，“她是孤山派的遗孤，掌门阮玄唯一的女儿，阮浅。”

森寒杀气自十三目中一闪，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八公子低声喝道：“十三，不可！”

“为何不可？”他寒声回问，“就是因为该死的孤山派，十一哥才会死！你要我眼睁睁看着那个余孽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时刻提醒我十一哥是被孤山派害死的事实吗！”

他直视着八公子，瞳孔微沉，晦涩不明，低沉暗哑的声音似乎禁锢着一头狂暴的野兽，“她还是首领的徒弟，更该死！”

“十三，你冷静点。当年上官浅才几岁，就是个小女孩，她什么都不知道。”八公子急急说道，“更何况她被首领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身中寒毒，这么多年她名义上是首领唯一的弟子，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首领对她根本就不上心，甚至在放任她去死！”

首领唯一的弟子听起来好听，若是没有首领的庇护，这个弟子身份就是一个累赘，只会招致其他人无端的忌妒和攻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十三听了他的话，渐渐冷静下来，眼中的杀意淡了下去，“你是说首领是故意救了她。”

他舔了舔嘴唇，冰冷嘲讽的轻笑声一层层荡开，刺得人浑身难受，“还真是符合首领一贯的恶心趣味，灭了人家满门，竟然还将人放在自己身边，看着她为仇人卖命，将仇人视为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唯命是从。”他哈哈一笑，“幸亏上官浅失忆了，我倒是很想看看若她知道自己的灭族仇人是首领，她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精彩，你说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上官姑娘，看她这样认贼作父，于心不忍啊。你说是吧？八哥”

八公子霍然抬头，讶异地看向十三，简直不敢相信，昔日那个有些单纯热血的少年如今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些年，十三为了成为煞，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变得如此阴沉可怕！

他不得不再一次搬出十一这个软肋，提醒他，“十三，不要为了打败首领，就利用上官浅，她是无辜的。十一若是还在世......”

“够了！”十三打断了他，“不要再拿十一哥来压我，我说过，我和十一哥不一样，只要能达成目的，我会不择手段。”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若是杀了首领替十一哥报了仇，哥哥泉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的吧。”

望着十三飞掠而去的身影，八公子眼中的担忧如潮水般缓缓褪去，心头暗叹，指尖按了按墙上的开关，几息之后，一道黑影从暗门中闪出，躬身行礼。

“告诉首领，事情已经办成了。”

黑影再次抱拳，退入暗门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