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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俄罗斯抱着白鸽,与兄长踩着夕阳的余晖归家时,心头不由得涌现出几分忐忑来
“哥哥!”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拽了拽乌克兰的衣袖,对方有些疑惑地回头望着弟弟,于是他鼓起勇气询问着:
“你说…我们是不是回家回得太晚了,姐姐现在说不定都要从集市上回来了…”
乌克兰眼前一下浮现出俄罗斯的脸来:对方双手叉腰,就这么凶巴巴地皱眉,怒斥自己为什么要把病弱的小弟弟带到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去…
乌克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不作声,前进的步伐却下意识快了几分,至于父亲沙俄,他倒没有太在意,毕竟从小到大,沙俄对收养的所有孩子的都采取放养政策,相较之下,还是已经离家的兄长苏维埃和姐姐俄罗斯更像他们的父母
可当他们带着一身的汗和脏兮兮,满是雪的衣服打开家门时,对上的,却是父亲沙俄暴怒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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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克兰下意识的把白俄罗斯护在身后,心头也确实有些害怕,即便他不明白沙俄究竟在生什么气,但他依旧倔强的觉得父亲不会拿他怎么样,会像往常那样,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高拿轻放,第二天所有的一切都会翻篇。
可今天的父亲太反常。还来不及反应,那个曾经在山上对着野猪,对着棕熊与一切野兽,在外面对着来找麻烦的流氓痞子,在家里对着酒瓶家具,却从没落在孩子身上的巴掌,朝他狠狠地抽打了下来…
“哥哥!”
白俄罗斯焦急的呼唤声传了过来,乌克兰只觉得头上一痛,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他曾经也不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甚至玩的太开心在外面野到第二天都是常有的事
可是挨打?挨他父亲的打却是生平头一回,连俄罗斯都顶多只是揪他耳朵…
或许是反叛精神在作祟,或许只不过是一种没来由的委屈激发了冲动,乌克兰完全不明白沙俄在气什么,但他现在也完全不在乎了,什么理智,什么忍耐都暂时被他抛到了一边去,此刻他只想愤怒地回击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而不屑地盯着他
“怎么?臭小子!想反抗?”
乌克兰不说话,但是他的行动远比言语更直接,他直接一口咬在沙俄指着他的手指上,沙俄暗骂了一句,猛地一甩胳膊,成功乌口夺手
沙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印,索性也不再卖关子,朝乌白二人上来就是一句:
“从此之后我不再是你们的父亲,你们爱上哪去上哪去!”
“往西边的林子逃!逃得越远越好!!!”
乌克兰闻言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到底哪来的勇气,拉起白俄罗斯的手就往门外走
“切!你以为谁想当你儿子啊!”
白俄罗斯被兄长拽的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父亲一眼,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还是跟着乌克兰跑了出去
而就在白俄罗斯与乌克兰的身影消失在漫长黑夜里,木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沙俄顷刻间疲惫地垂下手,就这么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坐下,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无声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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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慢点儿!!小心摔倒!!!”
“慢个屁,看着那老混蛋的脸我就来气!”
乌克兰嘴上愤愤不平地叫着,但当他回头,看见弟弟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是不由得缓了步子
白俄罗斯把怀里的鸽子又抱紧了几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这个时节早已是初冬,天依旧是冷的,白俄罗斯整个人都在“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汽,活像个小烟囱
白俄罗斯抬头望了望完全黑下来的天,又转过身朝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惴惴不安地问出口:
“哥,我们去哪呀?”
老实说,乌克兰完全是因为一口倔气才执着地跑出去的,往外头走了没多会,被冷风这么一吹,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可真要他回去,他也实在拉不下这面子,只好一边硬着头皮继续带着弟弟往前走,一边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间,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在离村子不远的矮山上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那是一颗被人为砍倒的冷杉树,枝叶还很茂密,上头落满了雪,他当初为了放一些不愿被俄罗斯发现的玩具,特意在树枝底下挖了个足够大的雪窝,叶片与雪块挡在洞上面,恰好隔绝了外头的冷空气,还可以透过树叶的空隙观察外面,自山上往下望,便足以俯视整个村子,放到现在可不就是个天然的庇护所嘛!
他暗暗地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起来,示意身后的白俄罗斯握好他的手,就带着对方超近路上了山
索性那棵树还在原地没有被搬走或腐坏,乌克兰与白俄罗斯也算不得什么矫情的孩子,不一会儿就从树冠里钻了进去,在雪窝里舒舒服服地躺好,那个白鸽也跟了进来,乖巧地将头埋到翅膀底下,不再吭声
“哥,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白俄罗斯突然开口,让乌克兰一下子愣住了
好像这次…她是出去的有些久…
可心里胆心是一回事,乌克兰嘴上说出来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怎么知道,反正算算时间她最晚明天早上也能赶到家,发现家里弟弟都不在肯定会上山来找我们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白俄罗斯不做声了,乌克兰也懒得再说话,一时间四下除了呼吸声和风声,万般寂静,也许是早上捕鸟又跑又跳,疯得实在太狠了,不一会只觉得眼皮一沉,兄弟俩就这样缓缓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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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不过是最最寻常的一个晚上,明天也肯定只是一个最寻常的白天,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着的…
在村落的最边缘,老猎户布莱斯尚不能熟睡,听闻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疑心是山上有野猪下来,便从木板床上起身,将门打开一条窄缝
可入目的不是什么野猪,一群陌生人拿着枪,穿着统一的军服,说着他不能听懂的话,看到他的一瞬间便举起了枪,这位老人家当机立断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意义上的武器,却还来不及询问对方的来意,也没办法辩驳自己是真的手无寸铁,没有恶意,便被冒着浊烟的枪口剥夺了呼吸…
他倒了下去,脸上的神色还是鲜活,苍白的唇齿微张,似乎依旧想说些什么,鼻翼双耳弥漫下血丝,流淌下滚烫的血在夜里无声地蔓延着,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活像一副绘在雪上的刺梅图般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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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房门被暴力地拆开时,沙俄早已将猎枪装满了弹药,隐藏在大衣的下面
他非常清楚来者不善,心下镇定,面孔却刻意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愤怒,惊异,高声地用德语问话
“什么人?”
破门而入的士兵在听到自己的母语时显然愣住了,并下意识地询问身后随行的长官到底要不要开枪,显然没预料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有人会说德语
那个军官向前走了几步,沉默着打量他,最终举手示意士兵暂时收枪,沙俄依旧维持着一副不耐的姿态,手却已经伸到大衣里握紧了枪柄
“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吗,先生”
那军官问他,于是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当然”
军官的神情依旧很淡然
“我希望你能说实话,毕竟我们刚刚从某个好心人口中问出了点东西”
话落,后头的一个士兵就举起了手中的东西朝他晃了晃:手上的头颅一副恐惧的模样,正是住在村口常与他喝酒的乔尔拉斯基…
该死…
沙俄暗骂着,不清楚那个怕死的叛徒究竟还透露了多少信息,嘴上却依旧不慌不忙地扯谎:
“哦,真是可悲的先生,相信您还不知道吧,村里随便哪个人都会为您感到愤怒的,您刚刚可询问了一个可恶的骗子,他说的话可一句也信不得,我先前就是因为轻信,于是到现在还为了自己被骗走的十五个铜子惋惜!”
“是吗?”
那军官不知可否地笑笑,继续问着
“可我还听其他人说,有孩子从你家里跑出去了”
一群懦夫!沙俄心里愈发咬牙切齿了,只好装作茫然
“什么孩子?不过是两个可恶的小偷,在这种倒霉的饥荒时节还偷我的面包吃,要知道我可没有多少余粮!所以我扇了他们几个耳光,把他们打跑了”
“这么看来你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说什么?现在快到凌晨两点了!我屋里可没有多余的房间!麻烦快快地离开!”
军官的语气已经开始冷然了
“恕我无能为力”
气氛诡异地缄默了一下
“那老子只能把你们打出去了!”
话音未落,沙俄立即将猎枪举起,伴随着破空声,为首的一个士兵随即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怒吼声,哀嚎声四起,不过一会儿工夫,又是几个人倒了下去
“开枪!!!”
也不知是谁最先这么嚷嚷起来,士兵们方才如梦初醒地举起枪管
“砰!”
“砰!”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