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浦西大娘！给我一片面包呗！”
男孩儿倚靠在木桩上，白金色的发末梢微卷，身上还带着些许未融的雪，眼大而亮，是漂亮的冰蓝色，鼻尖和耳廓被冻得微红，十一二岁的样子，已颇有副俊俏的模样，此时正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面前身着粗布衣裳，手持胯篮的妇人
妇人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带着薄茧的手轻捏了一下对方与同龄人相比格外白净的脸蛋儿，大概是有求于人的缘故，男孩儿没躲，依旧维持着一副笑盈盈的乖顺模样
“小乌克兰，你又把衣服弄坏了，俄罗斯昨天才给你补过吧，她知道了可又得说你”
“她昨天去了集市上一时半会可回不来，才管不着我，天天一份凶巴巴的模样，以后准变成老太婆！”
乌克兰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歪眼一撇妇人不赞同的模样又迅速变了一副脸色
“浦西，我的好大娘，你就给我一块儿呗，大不了等我姐俄罗斯回来我让她赔你”
“去去去，你啊你…小小年纪就懂利用外貌优势了，长大可还得了…唉，别可怜巴巴地盯着我啊，俄罗斯走之前不是给你留了饭吗？”
“得了吧！那玩意儿就像是雪水加泥巴！好浦西，算我求你了！你不想看我饿死街头吧！”
妇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从胯篮里摸出一块最大的一块儿面包来，塞到乌克兰的手上
几乎就是下一瞬的工夫，乌克兰眼睛一亮，“噌”一下从木桩旁跳了出去，左手拿面包，扭头就朝浦西大娘做了个鬼脸，立马朝家的方向跑去，对方被气笑了，一边挽起袖子装作要拍他屁股，一边问着：
“混小子！跑什么呀？”
“当然是怕你打我”
“我不打你，你停下来”
“才不要，信你是小狗！”
“你不打算谢谢我？”
乌克兰又回头朝她吐了吐舌头，脚步依旧没有减缓的意思
“谢什么呀？你不都捏过我脸了？”
浦西也没有追，只是向乌克兰背影喊着
“喂！你要拿面包干嘛去？”
“喂—小—鸟——！”
乌克兰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浦西只好又好气又好笑地骂着
“唉…这孩子…”
15
乌克兰快跑着进了屋，把房门“轰”地关的震天响，嫌弃地看了眼锅里早已凉透的吃食，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卧房，抓起桌前编木织篮子的弟弟就要走
“小白俄！走走走！哥哥带你捉鸟去！”
白俄罗斯显然还很懵。被抓住了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地望着面前乍乍呼呼的兄长。
“可…我还有篮子没…”
乌克兰哪管这些，还来不及听他说完，直接从椅子上取下一条旧围巾把白俄罗斯这么一裹，也不在乎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个编了大半的木织篮子，就推着他走出了大门，嘴里念叨着：
“哎呀，一时不编没关系的。家里也不缺你卖篮子那点钱。再说你昨天晚上不是退烧了吗？再待在家里你不闷，我还要长草了！”
“轰！”
“哥！你别砸门呀！”
“我管它呢！”
16
等沙俄从宿醉中醒来，家里已经是空无一人，他倒也无所谓，胡乱地摸了把脸和乱糟糟的头发，随便从锅里舀了几勺糊糊，就算作吃了早饭，扭头举起桌上的酒瓶，仰着头朝嘴里倒了老半天才想起所有酒在昨天就已经喝完了
他愣了一下，随手把酒瓶往地上一扔，拿起桌旁的钱袋子，披了件旧大衣便出去打算买酒，好继续他的一醉方休
恰好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皮靴一深一浅地在雪里探路，不知不觉便走出去老大远
向西去，翻了大半个山头，沙俄最后停驻在邻村边缘一个酒坊的外头，他是那的老主顾了，所以也懒得打什么招呼，向往常一样冲着门板就是一脚
“咚！”
“咚！！”
门板猛烈地响了起来，可等了老半天里头也没有丝毫的动静，沙俄真的有点不耐烦了，掏出随身携带的猎枪就给门前的梁柱来上了一下
“砰！”
梁柱上出现了一个冒着白烟的洞来，那个势利眼的酒坊老板却依旧没有骂骂咧咧地出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送上门的生意居然都不要？
沙俄突然觉得周围有点太安静了，他收回猎枪，四下里一阵张望，按以往这个点，这山头的村子里应当有几个外出做工砍柴的大人，再不济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也绝对会出来嬉戏…
可今天什么都没有，尽管尚不能找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他出事了…
沙俄心里或许还抱着几分侥幸，所以他继续朝村子深处走去，却越走越胆战心惊，那些木质的建筑已经被烧毁了，剩余一些破坏不了的房屋也是房门敞开，一看里面都被抢了个精光，焦黑的木板与被撕裂的布匹，带血的金属碎片随意地被丢弃，他还在雪地上看见一些大小不一，凌乱的足迹，以及一些马蹄与车轮轴碾过的痕迹…
“靠…”
他暗骂了一句，也顾不上什么酒了，立即马不停蹄地朝来时的路赶回去
17
另一边乌克兰仍带着白俄罗斯在游戏，他先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充当绳索，再示意弟弟将手上还差一角没编好的木织篮子用捡来的小木棍固定好，然后在木棍上栓上围巾，最后撕碎少许面包碎屑洒在被篮子笼罩的一小块的雪地上
等一切准备就绪，他拉着白俄的手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静待猎物上钩
正无聊呢，乌克兰突然听见小白俄小小声的问他
“哥，你哪来的面包”
“当然是从浦西大娘那拿的”
白俄罗斯顿时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气得乌克兰立马仰起头自证清白
“我可是正大光明地朝她要的！还付了报酬呢！”
〔那报酬估计也不会是什么正经报酬…〕
白俄罗斯闻言心里暗暗腹诽着，却没有揭穿，乌克兰有些尴尬，见状立即把围巾塞在自己弟弟手上，企图转移话题
“小白俄，我记得你还没捕过鸟吧！来来来，我教你…你拿好这个，等有鸟进去了把它一拉，木织篮子就自动倒下来把它罩上了！”
“哦…嗯，知道了”
白俄罗斯也没想那么多，只瞥见一道掠过的影子“噌”一下进了篮子，来不及看清楚，那手便下意识一拉，他紧张地闭上眼睛，有些慌乱地问：
“哥哥！捉到了吗？”
说话间，乌克兰已经飞快地跑了过去，手只是一探，一拉，便从篮子底下扒拉出一只小鸟来，于是这个兄长扭过头来，冲着弟弟大声地应答
“捉到了捉到了！哝，你看嘛，你的第一个战利品”
白俄罗斯这才睁开眼来，那双如湖泊般透彻的浅绿色眸子里，倒映出一个有着乳白色羽翼的小家伙来
乌克兰打趣般的把小鸟递到白俄罗斯跟前来，语气骄傲地好似是他自己亲手捉住了猎物
“你看！我说你可以的嘛！旗开得胜哦！”
那鸟儿顺从地窝在乌克兰的掌心，咕咕地轻叫，黄豆大小，琥珀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红色的啄，红色的脚，整个像个雪团子，精致又小巧
不说白俄罗斯，便是乌克兰也可以发誓，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鸟儿
他们立即打消了原本烤小鸟的想法，两个小孩就这样端详着鸟儿，坐在雪里
“它是什么鸟啊？哥哥？”
“唔…不清楚…大概是白鸽吧”
他们不曾看见的是天边夕阳西下，晨昏惶惶，笼罩了整座连绵的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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