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北堂玄夜竟不知，自己一个眼神，竟然打破了苏言对自己救命恩人的滤镜。

“看来你不是很愿意，这本该是你作为女人引以为傲之处。”北堂玄夜继续火上浇油。

苏言的声音慢慢没了温度，“当初我被赫连钰扔到军营任人践踏侮辱，而后巳谷节上又遭人陷害当众衣不蔽体，被整个丰都指摘成了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女人，丞相大人不会因为我有这样的“天赋”才救我的吧！纵使我有如此大的利用价值，留我这种恬不知耻的浪荡女子……丞相大人不怕脏了自己？”

北堂玄夜蹙了蹙眉，一直以来，苏言对他都是恭顺有加，哪怕偶尔生气，也会带着撒娇的意味，今日这种淡漠的疏离，对他的嘲讽，对自己的挖苦，就像芒刺一般，竟扎得他有些痛。

“没有，我从未如此看待过你。”北堂玄夜没由来一阵头痛，他竟然在向自己的属下解释，“让你学习媚术，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你不会杀人。你也不必瞧低了媚术，它没有你所想的那么不堪，这不仅需要容貌，更需要内在的魅力和气质。”

苏言语气稍微缓和，只是嘴上不肯示弱：“呵，这世道……也不知道男女有多少真情，却偏偏只看重风月，我不知道丞相大人所谓的媚术多么“高明”，我只知今日所见，确实是男女之间最低级的纠缠。”

话音刚落，寐女的声音却从帘后传来，“啧啧啧，我以为能让大人看上的人该是多么不一般，原来也是不解风情俗人一个。”看着苏言一脸惊异，又道，“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我难道还要为他献身？”

寐女突然将柔若无骨的身子贴向北堂玄夜，一手拂向北堂玄冷峻的侧脸。

苏言倒是一脸期待，她倒想看看寐女这些魅惑伎俩在北堂玄夜身上是否奏效。

北堂玄夜扫了一眼满脸看好戏的苏言，身形微动，寐女便已经扑了个空。

寐女急得直跺脚：“大人，您就不能让奴家得逞一次？”继而转向苏言道，“喏，你看看，一个男人如果对你连最低级的欲望都没有，只能说明你做女人都是失败的。”

苏言嗤之以鼻：“呵，我作为女人怎么就需要男人来定义成败，哪条律法规定我一定要去取悦男人？”

北堂玄夜难得黑了脸，他一回想起苏言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只觉得有些气恼，言语不由得凌厉了几分：“苏言，莫要转移话题，你要记住，学习魅惑之术不是为了取悦谁，这只是一种为了尽快到达到目的而采取的手段，并非说到男女之事就是你所想的肮脏不齿。”

苏言别过头，不说话，她确实有些偏激了，可即便如此，她也做不到，她是有自尊，要面子的人，以色侍人，恕她难以从命。

寐女见状，掩嘴笑道：“大人，就让奴家来劝劝她。”说罢将苏言拉到角落里，红唇凑到苏言的耳边。

“苏姑娘，如今你我是同僚，有些话我便也不隐瞒。我父母皆被高官所害，在他们眼里，普通百姓贱如蝼蚁，命如草芥，又因他们官官相护，我的冤情无处可得昭雪。学得媚术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手刃仇人，身后有刢鹫宫会护我无事，我只需要放心大胆去做。苏姑娘，只要你得到想要的，无需做到那一步，媚术只是一种手段，不是他人评判你的筹码。我也讨厌男人 ，但是丞相大人除外哦，可能他不近女色，在我这里是特别的存在，每次习得新的手段，我都要在他身上试一试，你想想，如果哪天能把丞相大人撩动了，简直可以载入史册的好吗？苏姑娘，刚才你看我和大人的眼神，难道心里不是‘我倒要看看咱们心志坚定的丞相大人会不会被诱惑’这样的想法？”

被说中心事，苏言默默叹气：“我承认，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

寐女扑闪着眼睛，摇上她的手臂撒娇，“别可是了，正好你入我眼缘，学嘛学嘛。我亲自教你可好？”又贴上苏言的耳朵吹气，“咱们结成一个联盟，以早日攻陷丞相大人为宗旨可好？”

苏言心道，这寐女可是男女通吃，连她都快招架不住，将她从身上扒下来，道：“好好好，我可以试试，但是如果我在这方面确实愚笨得不可救药，我会随时洗手不干。”

话音还未落，寐女那厢已经跑到北堂玄夜面前去邀功了。

“你是如何说服她的？”北堂玄夜不禁有些好奇。

寐女娇笑一声，道：“大人，都是女儿家之间的秘密，奴家可不能跟你说。”

苏言走来，定步站在北堂玄夜面前，想着自己答应寐女，竟有一部分是为了满足对北堂玄夜的好奇心，着实有种自己把自己卖了的羞愧感，感觉脸上都快烧起来。

北堂玄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不想深究，只问道：“你想好了？”

苏言抬头，一张小脸绯红，言语却依然倔强：“答应只是暂时的，我还要约法三章。”

北堂玄夜面色无波，沉声道：“你说。”

寐女拉过苏言，拔高了声音：“天啦，你敢跟大人讲条件！”

苏言言辞凿凿：“我是人，是一个独立个体，有权利维护自身权益，况且我只是感念丞相大人救命之恩，才愿意为他做这些事，若我是个小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寐女突然察觉到，北堂玄夜对苏言是不一样的，他的命令到苏言这儿竟然成了一种商量，好似苏言不愿意，他根本不会强迫。

苏言再次拱手道：“丞相大人，我答应学习媚术，助你完成任务，前提是，第一，如果我学不会，你不能逼我。第二，如果任务中我不愿接触对方，你也不能逼我。第三，不参与我的任务，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相同最终目的便好。”

北堂玄夜知道苏言，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无论对方是谁，她都能无视对方的身份，执意于自己的标准，对于她，他只能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态度。

“本相可以答应你。”

寐女全程瞪大了眼睛，她家丞相大人是这么好说话的人，跟了他这么多年，她怎么不知道？

寐女颤巍巍提出自己的想法：“大人，明日和运城通判的那场酒宴，奴家不想去。”

北堂玄夜神色一冷，毫无商量余地：“非你不可。”

寐女撇了撇嘴，“丞相大人果然偏心，哼！”

苏言觉得寐女这人很是有趣，不想树敌，同时竟生出想与她做朋友的想法，见她委屈的模样，突然想哄哄她：“丞相大人并非偏袒，只是寐女姐姐的地位在他心里无可撼动，这些任务，换作他人，怎能让丞相大人放心？”

寐女撅着小嘴，眼角有了笑意：“行吧，苏言妹妹说到我的心坎里了，从后日开始，每日亥时我会去找你，请务必箪食壶浆迎接我！”